杨嗣宜直起身,没有试图去理解殷绣的心思。
在他能够思量的范畴之内,刘宪,魏钊,殷绣,这三个从一开始就纠缠在一起的人,好像走到了一个奇怪的临界点,冥冥之中,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把步子停了下来,好像任何人贸然走一步,就会有什么东西崩塌。
他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了瓦肆。
人来人往,恍恍惚惚,魏钊的身影在其中忽显忽影。脱去厚重的黄袍,他整个人也先得轻盈起来,靠着棚柱抱臂而立,坚硬的榆木抵着他的肩胛骨,他也没有去调整姿势,年过二十,不再能以少年人自居,“倚靠”这个词,也不能再收入以后的生命了。魏钊觉得,像如今背后那样坚硬冰冷的支撑感,已经很久不曾感觉到了。
他稍稍紧了紧了身上袍子,抬起头,望向那方雨油布。
油布后的人拧过身体,似乎也正向他看过来,目光虽不交错,油布内外一坐一立的两个影子却像在抗衡。
“先生,那你赶紧说啊,这个孩子没有死,后来去了哪里啊。”
油布后的人讲手中扇子一展。
“不急,不急。”
说着,他话声一转,朗声道:“这位黑衣的公子,可有兴趣一猜。”
众人随声回头,向魏钊的方向看去。听书本来就是图个与人交互的乐趣,说书人既然点引至此,听书的人也就将兴子引导了魏钊身上。
“这位公子衣着华贵,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嗣,大家族中,为了利益地位,上演兄弟阋墙的戏码,可比在下讲得要精彩,公子,您信口拈来一段故事,在下就有了糊口之资了。猜上一猜?”
话说到这里,听书的人到有些唏嘘。
魏钊松开抱在于怀中的手臂,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锭子,随手往前一抛。金子打在高抬的木栏杆上,发出一声悦耳动听的响声。
人群中有一人惊叫,“哇,好大的金子。”
“买先生的结局。”
油布后的人没有马上出声,听书的人开始往台前挤,纷纷伸长了脖子去争先去看那枚金锭子。
木头梆子又是一声震颤心扉的响。那人终于笑出了声。
“在下的结局,由在场任何一个买下,都不会失望,独独公子买下,恐会大失所望。”
“说书的都无情,听书的都矫情。我既已在先生的幕下,失望与否,先生容我听后斟酌。”
油布后的人点了点头。
“好。”
此字话音一落,他强调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