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民嘴角含笑,看着在场几位脸色铁青,又加了一句,“有这工作效率,咋不睁
眼看看这烈士的孩子在部队都过成什么样了?说出来真让我们这些家属寒心。”
本来大家都是很气愤的,他们这些人平常都是发号施令惯了的,就是副政委平常见惯了家属撒泼打诨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工作不力。但是听到最后几个字,他们都跟懈了劲儿似的,“让家属寒心”这几个字杀伤力可是极大的。
“我现在也不是在跟部队要说法,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忙人,日理万机,为家国,为人民。我心里尊敬,但是我这人心小,撑不住船。这几天这俩孩子过的可不是人过的日子,还差点就沦落到到食堂捡人吃剩的去了,我这个做叔叔的瞧着心疼。
要是您是我,您怎么想?不是我有情绪,说实话,你们能为俩孩子做的有限,说到底要是他们留在部队,还是要靠台素华生活,但那是个能靠得住的人吗?在我哥和她的婚姻里,我是个外人,所以我不去评价他们夫妻两个如何如何。就看这些日子,她能让两个小的孤苦无依,无吃无喝,就不配为这个母亲,所以不如就让他们跟我走。
至于那些个组织上的安排,具体是谁安排的,你们把那人叫来和我当面对质。我倒想问问他,既然台素华已经和我哥递交了离婚申请,台素华现在又一心扑在别人家,这孩子为何还都得跟着她?
要是你们坚持说,这离婚申请没批准下来,他们就还是夫妻,那我就要问问了我哥还没牺牲之前台素华就一心照顾何团长一家,这算什么?要是这都被允许,我是不是可以上军区法庭告他何红明破坏军婚?”
沈卫民一字接着一句的往外说话,步步紧逼,句句质问,让在场几个人节节败退。
程振华身后的勤务员张大嘴巴,下巴都合不上了。我滴个乖乖,李营长这个弟弟平常看起来乖乖巧巧,身子虚弱的恨不得走三步喘两步,这说起话来咋那么能呢?
“沈同志,你这话说的就偏激了。李营长在时,他们可没有丝毫逾矩行为,我们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军队里有些好事儿的家伙,说出的话不经大
脑,你听到的可不能全信。再说了他们……”常副政委想说什么,被傍边的周师长捣了捣胳膊,只能悻悻闭嘴。
“你说是就是,反正现在也回不去了,有没有的我也没法求证,不过结果总不会说谎,我只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众位不用和我打官腔,我一个老百姓也说不过你们,我要把孩子领家走,各位领导做决定吧,让还是不让?”
周师长和常副政委你看我,我看看你。
“实话告诉各位,你们和台素华现在说的再好听,承诺的再多,我都不信。我今早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小孩儿在河边搓床单儿,那么大点儿去河边没一个人管,在我们村里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就是你们说的照顾,这就是我哥牺牲后你们给予的照顾。你们忙,不可开交,我都离家,我就想问问都这个情况了台素华为何还扒拉着两个孩子不放?我不是无知青年,各位也不用想着忽悠我,你们说再多我也当放屁一样。”
“你!”周师长的警务员先忍不住了,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对师长出言不逊。不过,他手刚伸向枪袋,就被后面程振华踢了一脚。
“能耐了!”程振华呵斥,“我看你是欠收拾,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吗?那是我们烈士的家属,你想干啥,我看你先给自己一枪还差不多!”
“滚出去!”周师长瞥了一眼,不耐烦的冲自己的警务员挥了挥手。
和人谈判,最怕遇到沈卫民这样的人。目的明确,寸步不让,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抱着他原本要达到的目的,根本不听别人说什么。
周师长和常副政委对视一眼,几个人拉扯着出了屋。
“咋?还真让他把孩子带走。”
“你们管不好,还不让人爷爷奶奶,叔叔管,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程振华悠悠说道。
“李卫国是从山村出来的穷小子。让两个孩子回去,不是耽误了他们的一生吗?这段时间大家都忙,今早这事应该只是一时疏忽,还不能求个原谅?”常副政委不满道。
程振华瞥了他一眼,“和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们和里面的
沟通去。”
常副政委不说话了。
“先把台素华同志叫回来吧,八字刚一撇,她现在做的确实过分了。”周师长沉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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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军区建在省城管辖区内,各方交通便利,却确确实实是边缘山区。为了方便,就在最近的县城建了一座军区医院,各方面设施都比较完善。
台素华已经连着两周没回军区了,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何红明他闺女何叶得了肺炎,离了她就哭就闹。没法,她只能留下,家里三个孩子她都托付给了何红明的母亲。
闺女还好,听话,和红明儿子相处的还不错,亲姐弟似的,和红明娘也能说得上话。反正以后是要住一起的,交流交流感情也没错。两个小的就不那么好带了,惯会作怪,转个眼就能给你闯个祸。
也不知道这些天在家里闯没闯祸。
何叶这孩子的病这几天又有些反复,台素华没法丢手,她现在连自己吃饭都得有同事给送,也没谁给他说说部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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