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摇头,去了后间。周清明看了一眼学徒工,“那人有何特征,多大年龄?”
“长得五官俊俏,年纪十七八岁。对了!他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学徒工猛然想起来。
周清明眉峰舒展,虽
然对方才十七八岁,让他有些惊讶。不过,对方骑了一辆新自行车,倒是一个记忆点。就是在县城里自行车也属于大件,是个稀罕物。一个年轻人推着一辆新自行车,少数多说都会留点儿记忆,要是那个年轻人长得又好的话,就更是如此。
周清明叫来学生,“你师兄弟几个去附近打听打听,这么会儿功夫人应该走不远。此事事关重大,你师祖虽然嘴上说放弃,心里定然不甘心的。”
“知道了,老师。”几个人都知道这颗人参关乎着什么,皆郑重点头。
沈卫民从“仁堂”出来,其实还留了一会,等徐新华和石相可回来,仨人才一起回。
回到机械厂,俩人去食堂,沈卫民则把车直接推进了宿舍,要说为什么,他仨完全忘了车锁的事。这年头虽然治安尚好,不过没有车锁的新车停在那里,没准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先存放在宿舍里头。
沈卫民当初选的是双人间,住进来之后才发现只住了他一个人,所以做什么都方便,不用取得他人同意。前些日子他在屋里削果皮,到最后满屋的桃酸味,杏酸味也没人管。
工厂宿舍和学校宿舍到底是不一样的,学校为了学生学习,规定按时熄灯,按时起床。员工宿舍就简单粗暴多了,你何时睡何时起,根本没人管。只要不杀人放火就行。
放下车去食堂和两人会和,三人一起吃了午饭,今天吃喝都是沈卫民请,另两人没推脱欣然接受。
沈卫民不会推让,这样更让他觉得舒服。折腾折腾,就到点了,三人兵分两路,石去宿舍补眠,沈徐两人去上班。队里活儿就那些,仨人忙了一上午,下午就闲下来了。不过上工没多久,工会来人叫沈卫民过去一趟。
“最近工会招了一批年轻人,性子傲说话也冲,你过去之后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也不用忍气吞声,真闹起来咱运输队也不是吃素的。”徐新华悄悄低语。
沈卫民笑着“嗯”了一声,去个工会,怎么在徐新华说来倒像是去干架似的,“放心吧,没事儿。”
沈卫民敲门进入工会办公室。
一个叫高飞的年轻人迎了上来,直接开门见山:“工会决定展开工人扫盲工作。准备组织厂里上过学识字的工人以夜学的形式讲课教认字识字,沈卫民同志,请问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开场白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且太过正式,让人听着不那么舒服,但胜在激情饱满。身为机械厂员工,沈卫民不会推辞:“什么时候开始?”
不过有心奉献,也得量力而行,这段时间指定是不行。
“现在还在起始阶段,正式夜学开课时间还在协调中。不过从今晚开始,工会专门组织县高老师给参加的识字工人做培训,让你熟练基本教学业务,你既然也有意愿就来上课吧。”
沈卫民一听,沉思了片刻:“抱歉,为工人同事服务,我作为机械厂员工义不容辞。不过我家里最近有事,下班就得做班车回家,怕是参加不成。”
最近,沈卫民都没打算住机械厂。眼见省机械厂二队不定什么时候就撤出“省城——池县”这条线,他培养二队是跑全国的可不是专跑池县。到时候他跟徐新华就得三天两头往省城出差,听说忙起来中间连歇的空都没有,到时候要做到天天回家并不现实,只能在那之前陪着两个小孩让他适应新的生活。
这个周六他可忙,答应俩小孩去学游泳,还可能是他定亲的日子,无论那件事他都不能缺席。是两个小孩不够让他忧心,还是未来的媳妇儿不让他挂心,他要留在县城做培训。
倒不是说培训不好,只是沈卫民来看必要性不大。夜校本身的任务就是扫盲,旨在教工人朋友会写他的名字和一些简单容易掌握的字。在上课之前,看几堂示范课得了,最重要的还是实践找经验。
工会竟然还要请老师做培训,沈卫民以为此法不可取。首先他组织的是工人,上一天班,有时候还得加班,累了一天抽出时间支持厂里的扫盲工作,却被告知在那之前自己还要先上培训课,劳身劳心。
如此这般,激情早晚被消磨掉了。
“你不愿意来?”高飞声音拔高。
“同志,这是我的实际情况
,这些天我确实抽不出空。”沈卫民好言解释。
“你怎么没一点有集体荣誉心?夜校项目是我联合纺织厂等几家工厂共同进行的,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不好。”高飞强调。
“同志,我虽然看着好说话,但你也不能随便给我安罪名。我什么时候没有集体荣誉感了?不参加你的培训就是没有集体荣誉感?
我的本职工作是运输队内事物,我做好这个,谁能说我没有集体荣誉感。而且参加扫盲项目、到夜校讲课都属于自愿行为,我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怎么到你这儿我就成了必须得参加?”
高飞词穷,“你,你确定不来?”
沈卫民肯定点点头,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他本来就没准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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