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妮看着沈卫民消失的身影,脸上闪过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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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民搬书到李长生家里的时候,李长生正在摆弄草药。看着小青年夯吃夯吃的提着一个木筐过来,好奇的回头看了两眼。
“大生叔,我过来了。”沈卫民实在没力气了,把筐一丢,朝李长生打招呼。
李长生点点头,没搭理他。
“叔,我求你个事儿呗。”沈卫民“蹬蹬蹬”跑到李长生跟前。
李长生抽空瞥了眼面带谄媚的青年,眼中闪过笑意:“说说看。”
“我家多了俩小孩,”沈卫民准备从头说起。
李长生“嗯哼”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这满院子草药都是他亲手摘回来,亲手侍弄的,哪边该怎样处置,他闭着眼都不会出错。
“我爹娘没上过几天学,识不得几个字,但咱总不能让娃娃们输在起跑线上。我就想能不能请大生叔你平常帮忙照看照看,有空闲的时候教他们念两个字。总比他们没事在村里闲逛,逛悠逛悠就逛到河边
儿去了强。”沈卫民说了一长串,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个要求着实出乎李长生的意料之外。他虽然和李招娣结了干姐弟,平常也当正经亲戚在处,就比如明天沈三柱订婚,李招娣一早就请了他,和她娘家亲兄弟是同样的待遇。但是,李长生不记得自己对小青年有多好过,对方竟然相信他能照顾好两个孩子,也是奇怪。
不过沈卫民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他能活下来本身已经是一种奇迹。在李长生看来,上天给沈三柱子的奇迹有两个,一是在如此落后窘迫的山村,他竟然平安长大了,这部分全赖父母养的好。二是前些天那场突如其来的心疾,他竟然熬过来了,这全赖他好运气,最后关头提上来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毕竟结果是好的,何苦让家里长辈们跟着担心?沈新乾和李招娣对沈卫民如何,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这要是知道他们儿子差一点就过去了,就算带着庆幸也不可避免的会被吓一跳。
医者仁心,他现在并不是医院里为了规避风险,在一开始就把病症说的过重以逃避治疗过程中万一出现问题的责任的冷静医生,只是赤脚大夫。这村里几百口子,他都认识且熟悉。
面对这些人,他当然是怎么让人放心怎么说。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反正这孩子是活蹦乱跳的了,不久的以后还会娶妻生子。
“怎么就想起我来了?”李长生开口问道。
“有学问、有耐心、还有空闲,咱们村里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沈卫民嘿嘿笑着,整个沈家沟除了几个不正干的二流子,就只有大生叔不用上工,虽然时不时要出诊,不过比起一天到晚都在田里忙活要轻省太多了。
“再说,大生叔你这里也太安静了。别的不说,我哥家那俩孩子火力旺盛,定能让你这冷清的院子热闹起来。而且啊,用他们来打发打发时间不挺好的嘛?什么时候不顺心了,就罚他们在院里跑圈,您就当个乐呵。”沈卫民极力推销自家俩孩子好养活。
谈钱说条件有些外道,这些
他准备都做到实事上。大生叔不是看重这些的人,如果他想答应,他就会答应;如果他不想答应,就是给出再多的条件,他也不会答应。他就是这样的人。
“明天把孩子送来吧。”李长生到底是松口了。
沈卫民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把那篓子书给提到了屋里。“叔,这是工具书,我都给你带来了,您看看合不合用,回头我去县城省城的时候,想办法再弄几套不同的来。关于俩小孩你随意处置就行,如果嫌烦了,就扔给他们本小人书,让他们一边呆着去。要是实在不好带,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沈卫民絮絮叨叨。
李长生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听着听着嘴角就带了笑。说到难带,李长生在沈家沟待了十多年,见过最难带的孩子应该就是屋里这个。他来的时候沈卫民都七八岁了,跟个小姑娘似的剪个锅盖头,扎着苹果辫儿,那作劲儿,真真是……
用李招娣的话说就是,如果着不是她亲儿子,她也恨不得踢他两脚。
一个小小人儿能把自己的亲生母亲磨成这样,可见沈卫民的磨人功夫威力之大。所以说时间真是好东西,那样一个小孩子长成现在都有了如此担当。
果然只要时间够长,所有的伤痛都可以被抚慰,一切都能成为过眼云烟。
解决这桩事,沈卫民出发去西洼地接俩小孩。虽然想让他们体会乡下人的辛苦,不过到底还是担心,不知道他们在地头有没有烦躁不安,有没有听话不乱跑?
沈卫民到地方的时候,树下的阴凉地已经缩减了很多,现在根本挡不住燥热,早上走的时候,他俩和棉布单子还老远,现在都挨着了。家里俩孩子蔫儿蔫儿的,看到他连打招呼都懒得打,只是晃了晃小胳膊,还有气无力的。
沈卫民一边心疼一边好笑,他小叔如此垃圾的身体,上山下山,又顶着大太阳去给他们请老师,又是过来接他们,都没这幅表情,他们倒好,坐着就累成这样。
“怎么了,早上过来的时候不还好生生的,这么点时间就
坚持不住了?你爹当年负重几十斤,上山下水可都坚持下来了。”沈卫民故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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