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山说拨几个人给他帮忙,实则就是让他带新人。让他带新人出车,沈卫民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他教导新人修车,如果只是个别指导也罢了。但看这架势还想让他系统的教,那放着厂里机修组干嘛的?
之前机修组胡来喜找他,想让他转机修组带新人,沈卫民婉拒了。除了他不想转组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自认没有为师的才能,不想误人子弟。
当时胡来喜还笑说早晚都有这么一日。沈卫民还不懂啥意思。
没想到这才过去不到两天,就被迫懂了胡来喜的未尽之语。徐进山把这差事顶到他头上,沈卫民不知道该哭该笑,不过想让他妥协是肯定不能的。
说他没有集体荣誉感也好,说他有自己的脾气也好。总之,沈卫民现在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内容一概与他无关。
“沈同志的意思是我们耽搁了你的工作进程?”几个临时工面带愤怒,显然不能接受。
哟呵!沈卫民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挺敢说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姓岳,名春生。
接连几次接他话,并且把他意图说出来的就是这个年轻人。沈卫民顶了顶后槽牙,说岳春生是
年轻人不咋对,对方比他还大两岁。
沈卫民用扳手拧上最后一颗螺丝,“说耽搁也算不上,我工作时很少分神。”既很少因为旁边有人捣乱分神,也很难分神指导他人。
岳春生显然不满意沈卫民所说的话,“归根到底还是懒得教我们。”
沈卫民无所谓的笑笑,并没有接这话。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虽然对方很无礼。沈卫民敢说,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运输队任何一个老员工,他们绝对不会这样放肆,不过还是看他年轻罢了。
年轻不是原罪,沈卫民不受这憋气。
接下来是沉默时间。沈卫民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工作,剩下人在他身边跟前跟后,他连眼神都没分过去一下。
以岳春生为首的几个临时工表情不一,有的不知所措,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惹恼了厂里的风云人物。有的则面带愤怒,觉得沈卫民小看他们。
大家来运输队都是来工作的,在工作中学会一门手艺本就是锦上添花,没学成或者碰见一个不负责任的师傅,也是他们的运气问题,怨不得旁人。
现在,沈卫民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几个临时工却站在一边跟大爷似的。这是干啥呢,吕厂长走进停车场就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皱起了眉。
本来还着急忙慌想去找徐进山的脚步,转了个弯儿朝沈卫民这边走来。
“小沈呀,忙着呢?”吕厂长招呼一声。
吕厂长经常来运输队,从上到下,就算是临时工也认识这位,知道他是县城机械厂厂长,连忙问好。
“吕厂长,”沈卫民提着钳子站起身,“刚接到了任务,正赶工呢。”
“那你们几个是在给沈卫民当监工?”吕厂长笑着看了看周围几个人,“放心吧,小沈最是自觉不过,凡是自己该做的工作,绝对不会有丝毫推诿。”
几名临时工有些尴尬,岳春生忍不住解开口解释,“厂长,我们队长让我们跟在沈同志身边打下手。”
吕厂长看了一眼沈卫民手上的黑油污,又看看白净净的几名临时工。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意思很明显,你们就是这样打下手的?
“我
还没让他们下手帮忙。”沈卫民笑着说道,“本来也是我一个人能办的事,现在饶过来这么多人,我还有些不习惯。”
吕厂长笑呵呵的,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你们这是运输队,老徐怎么老给你安排修车的活儿?要我说你还是回到原岗位去,接着出车。”运输队出车前排查车辆,需要一定的眼力和专业知识,派沈卫民过去没啥问题,这车损坏你就叫沈卫民,机修组是干嘛的?
本末倒置!
“那厂长可得和队长好好说说。我就一普通工人,事事得听上边儿领导命令。”沈卫民笑嘻嘻。
虽然是客套话,却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运输队修车。
这其实不难理解,如果沈卫民只想修车,那胡来喜邀请的时候他直接就转组了。跟着老师傅他能学到更多。假以时日,他没准还能成为远近闻名的修车师傅,何苦留在运输队里?在这儿,他的修车技术已经是天花板级别,几乎没有精进的可能。
吕厂长又说了几句话,才转身走去徐进山的办公室。
几名临时工面面相觑,惊讶于沈卫民对领导的随意,又非常羡慕这种随和。
沈卫民不在意他们所想,“我说各位,如果不想让领导心存芥蒂,麻烦各自找点事情做吧。你们都站在这里,我压力很大呀。”他又不是老师傅,修个车有啥好围观的?
从一开始沈卫民就已经表明态度,手把手教他们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他们悟性高,能自己摸索,看着就能留下印象,至于能不能灵活运用,端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沈卫民虽然不做讲解,但是也没藏着掖着。
吕厂长直接进去徐进山的办公室,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进。徐进山正在忙,听见门响,下意识皱眉,抬头看到是吕厂长。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老领导,虽然咱们是上下级关系,可进我办公室能不能敲个门提醒一下,我这心脏了受不了。”徐进山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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