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一想也是,跟着连连点头。
“那不能了,我已经辞职了。”沈卫民轻飘飘的说道,他声音不大,却犹如一颗大雷砸向严庆林和沈秀两口子的胸口。
“怎么回事儿?”沈秀皱眉问道,他们一直以为沈卫民去省城出差,走的是机械厂这边的门路,却没想到他竟然辞职了。
“一心不可二用,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兼顾好的,后来发现只能兼顾一边,只能把不重要的先放下。”沈卫民神情如常。
沈卫民说的非常轻松,给出理由初听之下就是胡扯,细细考量却又觉得有道理。但是,就是再有道理,这事情也得跟家里商量商量啊。前天爹娘过来没有提及此事,显然根本不知道,如此可以肯定的是沈卫民自作主张。
“琪琪知道不?”沈秀皱眉,语气焦急。
“当然知道,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她的。”沈卫民理所当然的回答。这其中其实有有恃无恐的原因在,赵姑娘和他的思想一直在同一频道上,仿佛他做什么事情对方都能理解并支持。
包括爹娘、姐姐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赵琪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但是在沈卫民看来,赵姑娘在某些地方成熟得可怕,有时候就是他也自愧不如。就比如他辞职这件事,对方几乎没问为什么就答应了,表现出对他十足的信赖,这让沈卫民略微有些起伏的决心迅速镇定下来,并坚持自己的决定。
沈卫民其实很感谢赵琪,她的支持和信赖总是会让他心灵震颤,让他经常反思自己,承诺也会如此来对待她。
赵姑娘值得!
“什么事儿没隐瞒我?”赵琪提着暖瓶推门进屋正好听见最后一句话。
“我正在和姐姐姐夫说我从机械厂辞职了。”沈卫民实话实说。
“是吗?”赵琪浅笑,转头看向沈秀,“姐姐不用担心,卫民哥还年轻,要是开工厂养不起爹娘、我和两个侄子了,我们再赶他去工作也不迟。”
“……”沈卫民面无表情,这样的话当着他这个当事人说真的好吗?
沈秀看了看弟媳妇不似作伪的表情,得了得了,人家小两口都已经商量好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事情要是发生在两个月前,沈秀只会当三柱子是疯了。但是现在,她竟然觉得三柱子这样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果然,人会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认知也会跟着改变。
话题重新扯到表彰上。赵琪找出杯子给沈秀和严庆林倒了杯水,注意力就被这件事吸引走了。“真的会给锦旗?那到时候咱就挂在堂屋里,让进咱们家的都能看见。”赵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用了吧?”沈卫民反对,稍微宣传下就可以了,锦旗和搪瓷缸他都准备珍藏呢。不过人家说话讨论的两人根本不打茬。
“行行行,这是你男人当然你说了算,爹娘肯定也非常高兴。”沈秀笑着说道。
“嗯嗯,我回去就和娘商量。”赵琪说的郑重。至于沈爹,只要婆婆拍板决定,公公就不会反对,就是反对也无效。
沈卫民和严姐夫对视一眼,都无奈笑笑。
一家人又说了几句话,沈卫民才带着赵琪离开。
他们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严庆林和沈秀两口子。
“别担心了,卫民是正式职工,就算辞职,编制肯定还是留着的。要是工厂实在办不好,大不了再回去。”他看三柱子是有那个脸皮的。
“你说的对。”沈秀叹了一口气,她突然想什么,喉咙跟卡了一个苍蝇似的犯恶心,“怪不得呢,这两天大姐带着外甥来的这么勤快,时不时就提起走得近的朋友,叫岳春生的那个,说什么要是能转正可以拿钱买。还明里暗里打听三柱什么时候回来。”
沈秀就不相信事情有这么巧合,总不能都是碰巧提到的。但是,沾三柱辞职的事情,人娘俩儿一句口风未漏,像是防着他们似的。沈卫民是她沈秀的弟弟,就是瞒着又能瞒几天?
真是——
听到这句话,严庆林神色一暗,他苦笑一声,“到头来,我这边亲戚一团糟,这次全靠你娘家人了。”
不到大事情上,大家都是一家亲。只有发生事情,再看来往关系,才能检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这次出事,身边亲戚简直一团糟,就是亲生的爹娘都没靠住。
岳父岳母家里领着四个孩子,都趁着村里驴车去公社,赶公共汽车过来看他,每次大包小包的,都是丈母娘的拿手菜。回去的时候,还要拐他家去看仨孩子。虽然当时沈秀是压低声音叮嘱岳母,但严庆林还是都听见了。
按理说爹娘在家,仨孩子不能没人管,但他们就是没人管,想想就觉得心寒!他这边家人露次面之后直接查无此人,虽然说大概率是因为要上班,无暇顾及他这边,但对比之下,心里总不是滋味。
“说什么呢?那是我弟不是你弟,我爹娘不是你爹娘,咱们夫妻两个说话用这么外道吗?”沈秀嗔怪。她心里不是没有想法,但是庆林正在恢复期,还是不要想这些了,左不过今后他们都远着些。
别人不愿意和咱们亲近,咱也不去当那舔狗,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嗯,都听你的。”严庆林笑着应声。
严庆林最痛苦的时间点是受伤刚醒那几天。几乎每个医生都给他判了死刑,说他永远都无法站起来了。虽然秀儿让大家瞒着不告诉他这个结果,可怎么能瞒得住呢?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还能不清楚?那几天严庆林过得都浑浑噩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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