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菱似乎不清楚。
她像只受惊的山雀,被疾风骤雨打得束手无策、神智昏聩,竟真的昏昏然躲到谢华浓的身后,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又惊又怕地看着谢兆寅。
谢菱紧紧地贴着谢华浓,像是把她当了唯一可遮蔽风雨的靠山,小心翼翼地藏在谢华浓身后。
谢兆寅看着谢菱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右掌直接举了起来。
但是看着二女儿,谢兆寅又怕误伤了她,只好瞪了谢菱几眼,怒叱着令谢菱禁足三月,方才压下心中火气,拂袖回房。
谢兆寅身影消失,谢菱才轻轻颤着走出来。
谢华浓怔然了一瞬,很快收回,瞥了谢菱一眼,冷声道:“胆小怕事,下次不要再连累我。”
谢菱余惧未消,看着方才帮她说了话的谢华浓,便像是看着救命恩人一般,把对方当成了天大的好人,不在乎谢华浓的几句冷言冷语,反而再次凑了上去,抓住二姐的手,紧握着晃了晃。
“二姐,你帮帮我,我本来没有错,才不要受罚。我也不想禁足……”
谢菱生时,谢夫人身子虚弱,谢菱生下来便资质不全,自幼比他人愚笨一些,她还未足一月,谢夫人因病故去,谢兆寅每日忙碌,哪有时间看顾后院的儿女。
哪怕偶尔关心一下,谢兆寅也自然是先看到优秀的那几个孩子,小时候长得胖乎乎又有些愚痴的谢菱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孩子们最是会识人眼色,谢菱不受父亲宠爱,自然也就只配得到他们的冷嘲热讽,时日久了,谢菱在府中的地位便十分尴尬。
她是嫡女,可是嫡女又如何?谢兆寅与先妻感情甚笃,从未有过其他通房小妾,生下来的四个孩子,个个都是嫡子嫡女,其他院里的小厮婢女,怕是都比谢菱在谢兆寅面前要熟稔些。
谢菱纵有千般不好,却长了一副极好的容貌,琼鼻檀口,不点而朱,身段长开之后更是肥瘦皆宜,浑身上下肌肤雪白,除了一头乌发,找不到一根多余的汗毛,而她骨子里带的娇憨让这过分美丽的容颜显得又纯又钝,仿佛一只能捧在手里的小动物。
这样的一副面容,黏着人撒娇的时候,身上的香气又软又甜,哪怕是一向清冷的谢华浓也要迷糊一下。
直到感到手心黏腻,谢华浓才倏地冷了脸。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被谢菱蹭上的不知何物,虽然带着果香,但那种触感依旧让谢华浓厌恶至极,恨不得立刻洗掉。
谢华浓一把甩开谢菱,匆匆离去。
独留谢菱一个人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回想着方才二姐嫌恶的眼神。
周围廊下还立着守门的小厮,他们也定然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谢菱慢慢攥紧被狠狠甩开的手心,或许,就连周围的小厮都在暗中嘲笑地看着她。
她眼睫颤了颤,脑袋又逐渐地低了下来,挑了条避着人的小路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