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菱倒了一杯,刚要喂给她,岑冥翳就走近,单膝蹲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给十二公主喂水。
谢菱看着他,有些出神。
岑冥翳。岑明奕。
这两个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珠咕嘟嘟喝光一杯水,想起什么,转头拿来那个布条做的毽子,抱住岑冥翳的膝盖,跟他说:“三皇兄,姐姐送了我这个,我要带回去,跟绣绣她们玩。”
岑冥翳笑了,看向谢菱,黑眸中波光潋滟,低着声音说:“那阿珠有没有谢过姐姐。”
明珠乖乖地转身:“谢……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是小孩第二次问她了,谢菱赶紧告诉了她:“谢菱。”
明珠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菱菱姐姐。”
岑冥翳握着十二公主的手,朝谢菱晃了晃,目光看着她。像是教小孩说话的大人会无意识重复小孩说的话那样,岑冥翳也低声说:“嗯,谢谢菱菱。”
谢菱一滞。
谢安懿觉得不对劲了。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
花菱坐在铺了软垫的绣墩上,三皇子单膝折起蹲在她面前,他们两个中间还有一个天真神态与花菱颇有些类似的小姑娘。
这个画面,叫谢安懿觉得怪怪的。
他又冷不丁想起方才,与友人们一同给河里游鱼喂食的时候,他们同自己说的话。
“你家小妹真是个美人!也到可婚嫁的年纪了吧,可许好人家了?”
说这话的人多半是调侃,自然叫谢安懿给一肘子撞到了一边去。
但谢安懿也被狠狠地提醒了。
花菱已经十六岁,就这几年,也要许配人家了。
许了人家,以后出阁,就再也不会跟他这个哥哥像今日这般,出来玩耍了。
女子的花期短暂,在闺阁中的时日更短暂。
他还没来得及疼宠花菱,妹妹便要嫁人了。
谢安懿想着想着,竟然有些悲从中来,差点眼眶微湿。
但好在,这点伤感情绪转瞬即逝,到底没让他真的突兀地在同僚好友们面前流下泪来。
可此时眼前的这一幕,又狠狠地唤醒了谢安懿的忧虑。
仔细看去,三皇子为什么一直盯着花菱看?
花菱乖乖地坐着,当然只能被他就这样瞧,可为什么花菱甚至也不由自主似的,对着三皇子发起呆来?
谢安懿心中登时很是警惕。
方才在他心目中温文可亲、俊美不凡的三皇子,也变得有些莫名惹人生厌。
农家的炊烟和饭香一起飘来,谢菱终于动了动。
她扭过了头,躲开岑冥翳的目光,磕磕巴巴对明珠公主说:“不、不谢。我们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