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之下,阿镜睡着的身躯微微起伏,流畅的柔软弧度,亦随着微微起伏。
黎夺锦压住了自己的冲动,柔美的脸上一阵平静,一阵疯狂,不断地交织替换。
他最终没有动手,而是又轻轻替阿镜覆上锦被,托腮看了她一夜。
心中逐渐宁静,却也冒出一个无可抑止的想法。
不管阿镜是谁,不管她是猫妖,还是神女,他已在心中将阿镜当做自己的佛,待阿镜醒来,他要将过往的痛楚、噩梦全都说与她听,就仿佛一个罪孽深重的信徒,跪在佛像面前的蒲团上,将自己的污秽、俗尘拿出来忏悔。
他忏悔了,也如每一个看似虔诚,却又六根不净的信徒那样,贪婪地期待着神佛的回应。
而神佛并没有回应他。
阿镜一声不吭,灵巧地一撑手腕,从榻上爬起,踏着鞋走到镜前,举起双手,背对着黎夺锦自顾自地挽着长发。
黎夺锦岂能不失望?
但又忍耐不住似的,朝着阿镜的背影走去,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贪婪的信徒大约如此,哪怕无法聆听佛音,也想要离佛更近。
阿镜挽发,手指灵巧,动作简单,她嘴里咬着发绳,盯着镜中的自己,圆圆的猫儿眼上扬。
黎夺锦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看。
她挽好长发,旋身看着黎夺锦,忽然伸出食指,在他额心上点了一下。
“我定会助你,查出你父亲牺牲的真相。”
黎夺锦眸光滞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阿镜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但随着意识渐渐归拢,他一双凤眼逐渐亮起,亮得如同身处银烛火树深处,灯炬如昼,桃花扑簌而下,永恒地驱走凉秋。
他的佛,不轻易给人回应,但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温柔给予了他心中最渴望的承诺。
阿镜仍是阿镜,但在府中的地位,隐隐不同了。
属下来报京城所查之事,在书房同世子爷说到一半,阿镜不知里面有人,推开门跑进来,那属下说了一半的话,自然就被打断。
小心抬头一看世子爷,世子爷却不嗔不怒,反而嘴角隐约含笑,看向那阿镜问:“来这里做什么了?”
阿镜看看属下,又看看黎夺锦,小声说:“我听人说,送了一碟栗子糕到你这里。”
原来是来找吃的,属下心想,世子爷一定会将这个馋猫赶出去。
结果没想到,世子爷从屉子里拿出一碟保存得好好的糕点,朝阿镜招招手:“来。”
阿镜看见屋中有人,不愿打扰,捧起碟子就想溜走,结果被黎夺锦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