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里,有几个负责看押她的人,但是玉匣手无寸铁,根本没什么好看押的,最后这些人,也全都沦为了替玉匣洒扫院子、打理杂事、追在她身后防止她添乱的奴仆。
玉匣可没觉得不对劲。
她在楼里时,也是人人捧着的,不管是专门负责清扫的婆子,还是同她一样身份的姐姐妹妹,都对她好极了,她从没自己动手做过闲杂事。
如今在这个别院里,当然也是如此。
玉匣躺在藤椅上,侧面而来的风吹得她发丝拂动,挠在脸上痒痒的,玉匣拨了几次,还是拨不开,就有些不耐烦。
她刚蹙着眉,身后看守着她的人就不自觉地伸出手,帮她抚好了鬓角,固定住散发。
玉匣舒展了眉心,舒舒服服地继续躺着,甚至都懒得回头看一下帮她整理的人是谁。
世上从不缺对玉匣好的人。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不肯惯着玉匣的人。
有一日,玉匣忽然想吃石榴,当天能离开别院去集市的,就只有门口的一个守卫。
玉匣去找他,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结果遭到了冷漠的回绝。
玉匣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像他的心有多么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
那守卫嗫嚅了下嘴唇,想说他马上要轮班了,离开别院后,下一岗就不会是他来值守,怎么方便给她带石榴回来。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当天玉匣真的吃上了石榴,还是剥好的,红彤彤甜滋滋的那种。
玉匣美美地在别院里住着,沈瑞宇把她安顿下来后,就极少出现。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清静,太寂寞了些。
待了一段时日后,玉匣觉得不新鲜了,就有些无聊发慌。
一会儿想吃石榴,一会儿想踢毽子,一会儿还想跟人比爬树。
等这些也都玩腻了,玉匣又开始想念楼里的姐姐妹妹们,想念她们会拿金银打造的蝴蝶钗逗她玩,想念她们纤纤素手喂的雪糕饼,想念她拿老鸨给的珍珠打弹珠的日子。
可沈瑞宇的别院中哪里有那些东西。
沈瑞宇最是崇尚节俭、少物,能不消耗的就不消耗。
他在大理寺里用的文书用具,大多都是用质地松柔的树木制成木板,极少使用布帛。
封捆公文所使用的绳索,也是用成本极低的草麻等物搓成。
有时沈瑞宇要外出办公,也从来不让人设公宴,而是自己带好可食用半个月的干饭,以解决用饭问题。
主子连办公、生活都压缩到极致,底下的人自然以此为教条,不敢铺张浪费。
玉匣想要的那些,便是打死他们,他们也变不出来。
好在,大理少卿临走前曾嘱咐过,玉匣在这里的一日,便不能短她衣食,需得好好照料,因此底下人便借着这个话头,在饮食方面多多迁就玉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