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兮本不欲饮酒,架不住周承煜再三劝说,推却不了只好浅尝了几口。宋翎见她饮酒微微蹙眉,但也不便劝阻,只能多分些心神照看她。
云浅兮觉得宋翎府上酿的琼琴醉果真名不虚传,绵甜爽净,回味悠长,甚是好喝,她忍不住又小酌了几杯,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饮过酒,初次尝试便惊喜地发现自己酒量不差。
宋翎翻了翻木棍上串着的野兔,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撒上佐料,扯下一条烤到流油的兔膀,晾到不烫手了递到云浅兮手中,再将其它部位分给穆奚峰和周承煜,接着又取了一只处理好了的山鸡架到火上翻烤。
云浅兮对着兔膀肉质最肥厚的部位正要下口,看到宋翎两手不空,想到他还一口未吃,便抬手将兔膀递到他嘴边,说道:“王爷,您也吃点。”
宋翎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他不做推辞,就着云浅兮的手用嘴撕下一块兔肉,咽下后轻声说道:“味道不错。”
云浅兮心想您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不过这烤兔的卖相确实不错,她诚实地咽了咽口水。
兔膀宋翎吃过只能给他留着,她瞄了瞄穆奚峰和周承煜手里的兔肉,想看看有没有没动过的可以分她一点,但让她失望的是,两人拿到各自那份几口就啃得只剩个骨头架子。
宋翎腾出一只手来,从云浅兮手里接过那条兔膀,将自己未咬过的那面转向云浅兮,问道:“不尝尝吗?”
云浅兮看着宋翎略含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外焦里嫩,咸香可口,她发自内心地赞道:“好吃。”
宋翎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带笑,说道:“方才是我思虑不周,等下山鸡熟了等你吃饱了再分给他俩。”
周承煜听见这句总算从兔子肉上挪开眼,冲他不满地嘟囔道:“怀衍你太偏心了。”
云浅兮见宋翎还为她举着兔膀,便又小小地咬了两口,然后就眼见着他极为自然地将剩下部分吃掉了。
他的嘴唇碰到她咬过的地方,她感觉心一下子跳得极快,脸上也像是烧起来一般,她本想出声提醒又担心显得矫情,只得作罢,转而一口饮尽杯中酒,试图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
第62章小酌“……你怎么能忘记呢,顾怀衍?……
周承煜显然觉察出宋翎与以往不同,瞪大了眼睛,拍了拍穆奚峰的胳膊,说道:“看到没,看到没!”
穆奚峰嫌弃地避开他的手,皱眉说道:“看到什么?别碰我,满手油!”
周承煜看宋翎的眼神像是见鬼一般,对穆奚峰说道:“怀衍不对劲啊,你啥时见他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穆奚峰看了看宋翎,觉得他最近明朗不少,笑着说:“的确罕见,不过阿远性子讨喜,让怀衍生出亲近之意也可以理解。”他用胳膊肘捣了捣周承煜,揶揄道,“怎么,吃醋了?”
周承煜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吃哪门子的醋,阿远也是我兄弟,就是觉得有些邪门,你说他才来几天,连怀衍都拿他当自己人,怀衍平日里看着春风和气,实则认识的人都知晓他外和内峻,阿远若不是男子,我都怀疑怀衍对他有意了。”
他想了想,万一有这个可能性呢,急忙问宋翎:“怀衍你不会真有这个癖好吧?怪不得你府上连个丫鬟都没有!”
宋翎觑他一眼,他立刻噤声了,抱着胸警惕地往后仰了仰身,宋翎冷淡地说:“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周承煜夸张地长吁一口气,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云浅兮听着三人的对话,面上带着不失礼节的笑,心里却拔凉拔凉的,她不想知道宋翎的喜好,她只想知道宋翎若是知晓她骗了他,会不会把皮给她扒了?
酒过三巡,周承煜明显有了醉意,拉着云浅兮喋喋不休地说起三人之间的旧事。
云浅兮方知周承煜与宋翎算是远亲,两人自幼相识,宋翎远走燕国那年周承煜年纪尚幼,并无多少记忆,宋翎回到大周后,二人在一场家宴上相遇,周承煜主动与他攀谈,后面又接触了几次,这才逐渐熟稔起来。
至于穆奚峰,进京后与周承煜同为弘文馆的学生,有一回骑射课上周承煜的马受了惊吓,是穆奚峰将他救下的,从此二人结下深厚情谊。
周承煜与宋翎熟识后,便将穆奚峰引荐给宋翎,三人脾性相和,时常结伴而行,中间又发生了许多故事,让三人知心交底,这才发展成为挚友。
周承煜讲这些时很是怀念,末了,他感慨道:“阿远,你若能留在京中,日后我们四人便可如今日这般时常相聚,岂不快哉。”
云浅兮眼底微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舍之意,她对周承煜说道:“承煜,我恐怕不会在京中久留,但能与你们相识已是莫大的荣幸,往后即使不能再见,我也定会将你们记挂于心。”
秋狝过后她便要离去,这事儿宋翎心中有数,周承煜那边她目前说不出口,只能隐晦地表达去意。日后,她与穆奚峰必然还有交集,但另外两人怕是再难相见,想想便觉怅然。
周承煜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云浅兮这样说知晓留她不住,只能将心中不舍寄于酒中。
又是几轮酒后,周承煜醉醺醺地看着依旧眼清目明的宋翎,对云浅兮八卦道:“阿远,我告诉你啊,你别看怀衍喝酒面不改色的,之前我见过他喝醉的样子,居然要我对着一杯酒道歉,还差点一剑把我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