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兮没有停留,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知晓不应随意走动,但她觉得这件事不做,回去后必然后悔。
她问了府里的侍从,得之宋翎去了水榭,便寻了过去。她从九曲桥上走过,远远瞧见宋翎独坐在水榭中,看着案上的画作,许久未动。
云浅兮放缓脚步,最终停在湖心竹亭中。
暑气将散,红霞似火,湖面铺下一层残阳的余晖,泛着碎金般潋滟的光泽。
她从腰间取下宋翎赠她的湘妃竹笛,放到唇边,深吸一口气,在徐徐晚风中吹出一曲悠扬的《鹧鸪飞》。
云浅兮幼时作为云宥的小跟屁虫,很是合格,云宥喜欢的东西,她多半也喜欢,云宥擅长舞剑,她便跟着学,云宥喜好吹笛,她也会,只是多年不练生疏不少。
那日宋翎送了她这支湘妃竹笛,说希望有机会能听她吹奏一曲,她记在心里。她的命是宋翎救的,宋翎身份尊崇,自是什么都不缺,她无以为报,索性为他吹一首她最喜欢的曲子吧。
水榭内陷入沉思中的宋翎被一阵清亮婉转的笛声惊醒,寻声看向九曲桥,只见亭中吹笛之人眼似水杏,衣袂翻飞,身后是漫天霞光,仿佛一位洗尽尘俗的偏偏仙子。
宋翎心中微动,再次看向案上的画作,画中女子一袭红衣,在雪后梅林中笑靥如花,他亦淡淡一笑,起身走出水榭。
宋翎走到云浅兮身边时她正好一曲吹完,她将竹笛在手中转出个优美的弧线,笑着对他说道:“怀衍,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曲子,吹得不好,不要见笑。”
经过穹岩山的夜谈,她感觉与宋翎亲近不少,这声怀衍叫得干脆利落。
宋翎凝视着她,认真说道:“很动听。”
云浅兮心愿已了,准备离开,临走之时她问:“我们……还会再见吗?”
宋翎笃定地说:“一定会。”
云浅兮腹诽你都不知道我在哪儿还这样回答,她忽然狡黠一笑,半真半假地说:“下次我换女装来找你,可好?”
宋翎面上带着明朗的笑,若撩人春色,叫人移不开眼,柔声应道:“好。”
……
回云府的马车上,云浅兮的思绪还留在方才与宋翎的对话中,他说“好”的意思是希望她会去找他?
“浅兮?”云宥看着神思不定的云浅兮,抬手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门,“想什么呢?”云浅兮回过神来,听他问道,“你真的被狼群围攻弄得遍体鳞伤,还差点丢了性命?”
云浅兮点头应道:“嗯,不过我的伤已经没大碍了。”
“看得出来,方才你追着王爷出去,快得我都没能拦住。”云宥不留情面地说,云浅兮讪讪一笑,又听云宥一针见血地问,“你受伤是谁替你上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