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的门被控鹤军捣毁了,厢房保存的较为完好,她让宋翎在厢房里等着,自己从正房衣箱里翻了几件衣裳遮住厢房的窗户和门缝,然后摸索着掏出火折子点燃一盏小灯,这样即使有人从外间经过也不会察觉到光亮。
云浅兮将宋翎安置在床上坐好,简洁说道:“脱衣服。”
由始至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宋翎抿了抿唇,说道:“浅兮,我没事,缓缓便好。”
云浅兮不愿同他多费唇舌,直接上手扯开他的衣襟,尽管有所准备,在看见伤口的那刻她还是轻吸一口气,咬住了下唇。
两处伤口,一处是她用邬铁的长刀留下的,伤口较浅,因未及时处理,尚在流血。
另一处是箭伤,箭镞陷在肉里,只露出一点尾部,这箭要是再偏离一点,宋翎怕是要殒命当场。
“伤成这样,还逞强去追踪,真不要命了?”云浅兮生硬说道。
宋翎似并不在意身上的伤,轻叹道:“你有所不知,当年燕军南下,战火引至十一城,沿途烧杀掳掠,生灵涂炭,那时,多获取一份情报,便能多抢下一城,百姓和将士也能少些牺牲,如今,燕军妄图卷土重来,我身为安北都护府都督,自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他抬眸看向云浅兮,弯了弯唇角:“此番不算白跑,方才他们面见的人里有一个是燕国伏波大将军麾下副将,我曾打过照面,另一个挡得太过严实,看不清面容,但可以确定大周朝臣中出了叛徒,根据他们的谈话我大致能猜到一二……”
云浅兮有些晃神,当初宋翎招安不成,孤身犯险,留在擎苍寨,也是为了少些流血牺牲吧,若直接开战,控鹤军断不会只有三十七人的微弱伤亡,他做戏挨下的那刀也是实在,稍有差池性命难保。
上位者能做到他这般,算得上有勇有谋,值得敬佩,可惜,她偏偏是受他利用的那一个……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
宋翎见云浅兮神思不属,停下话头,试探着唤了声:“浅兮?”
云浅兮拧眉看他一眼,边将旧衣服撕成长条,边说:“我明白,独逞英雄很有成就感,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宋翎见她眼尾泛了红,知晓触到了她的伤口,歉意说道:“对不起,浅兮……”
云浅兮哽着嗓子说:“你对我的伤害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宋翎沉默了,眸子黯淡下去。
云浅兮不再搭理他,低头认真检视伤口。
宋翎的伤很是棘手,取箭镞时一个不慎便可能流血过多而亡,她蹙眉说道:“我得回一趟云上,我房里的药应该还能用。”
宋翎掏出两个药瓶,说道:“我带上了。”
云朵面上掠过一丝惊讶,接了过来。
她塞了一粒药丸到宋翎嘴里,让他躺下,然后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她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却依旧冷冰冰地说:“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