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跌坐在地上,哭泣不已,又连忙吩咐身后的人回去照应二皇子。皇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皇上思忖片刻说道,“如此说来,贤妃是无辜的。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打算一箭双雕,害朕的两个皇子呢!”
皇上一掌拍在桌子上,众人连忙跪下请罪。时间仿佛停止下来,殿内一时无声。贤妃渐渐停止啜泣,低声说道,“咱们大明朝自建朝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若是两个孩子都没了,自然是未来的嫡子会得利。”
这样的一句话分明是把刀子直指皇后。敬妃与德贵妃再傻,此刻也不敢言语。皇后没料到贤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怒道,“皇上,且不说臣妾尚且没有孩子,就算有了孩子,难道大皇子、二皇子就不是臣妾的孩子了吗?”
皇后一个转身,艳丽的裙裾一甩,“噢,我明白了。当日是贤妃你主动承担下分配冬衣的事务,难道是你想借机陷害?”
贤妃知道,皇后无论如何不会说出与两人父亲有关的任何事,因为后妃牵扯前朝是又一重大罪。所以此刻,贤妃镇定道,“当日难道不是皇后娘娘以目视臣妾,示意臣妾接下此事务吗?皇上您知道,我素来眼中只有清儿,既不喜权势,也不忍心让清儿受此罪过啊!”
这样的一番话,让皇上为之动容。“贤妃慈母之心,朕是知道的。那么,皇后,打理宫务是你的职责所在,为何要推给旁人呢?”
☆、皇后失策
皇后听见皇上的这句话,知道皇帝是动了疑心了,连忙跪道,“陛下,臣妾虽管宫务,但也知后宫姐妹都是有手段的,自然要唯才是用。”
万贞儿抱起朱见深轻轻哄着,皇上瞧着如此柔情满面的万贞儿,突然问道,“万氏,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万贞儿躬身答道,“奴婢不敢僭越。”
这时,云栖从殿门走进来,身后跟着内侍局的一位宦官。“启禀陛下、娘娘,老奴因为对这事有些疑心,所以私下找人查了查。结果方才在王采女的宫内发现了柳絮。说是春日里因为王采女喜欢柳树,故而采摘的。”
皇帝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他知道这件事是皇后所做无疑。可是这位皇后是自己的少年夫妻,更是太后亲自选择,他不忍心去怪责。“那么,这柳絮是怎么跑进二位皇子的被子里的呢?”
云栖接着说道,“王采女曾小产一次,故而对宫中的孩子都十分嫉妒厌恶。因此想法子做了手脚。”皇帝无心去追究其中的细节,淡淡笑道,“如此,那就交给皇后处置吧。皇后是朕心中广施仁德的好皇后,自然不会叫朕失望的。”
皇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却听见皇上继续说道,“朕身边有几个丫头十分中用,明日起就分给深儿和清儿,每人一个。另外,太后说闲着无聊,宫务就交给太后打理吧。”
尘埃落定。
几日后,绘霓阁中,万贞儿与婉容正一起陪着朱见深玩。婉容说道,“真没想到贤妃娘娘那样狠心,竟然能拿自己的亲生孩子做赌注。”万贞儿一笑,“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若我们不这样做,来日恐怕深儿与清儿的性命都会丢在皇后手里。
婉容叹气道,“是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在咱们一直都派人看着的,也不会出大事。”万贞儿逗着朱见深,“如今我们的皇后恐怕再也不敢把手伸向我们的深儿了,对不对呀,小深儿。”
朱见深伸出小手,“抱~贞抱~”婉容扑哧一笑,“大皇子真聪明。对了,贞儿姐,皇帝派过来的人,可以用吗?”万贞儿点点头,“无妨。”
婉容继续说道,“听说是会些功夫的。而且皇帝还特意改了名字,叫婉尔。”“婉尔?莞尔一笑?皇帝真是会取名字。”万贞儿并不知道,皇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想的是她的笑容。
经此一事,时间渐渐过得安逸而平淡,除了偶尔会与德贵妃有些不愉快。直到寒冷的冬日过去,清明时节到来。照理,每年这个时节,皇帝会与太后、皇后一起去宫外祈福。但因为今年皇帝心情大好,下令祈福后前去行宫泡汤泉。如此,阖宫的妃嫔便大都随着宫里的三位主子前去宫外。
敬妃原本有些手脚想对万贞儿做,可汤泉浴毕竟更吸引人,于是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除此外,德贵妃等人亦一同前往。而万贞儿,因为大皇子年幼不得泡汤泉,所以也就没有机会出去。不过,万贞儿不需要带着大皇子四处请安,倒也觉得十分自由。
一日,春堤已绿,草长莺飞。婉容正在喂着朱见深吃一份酥酪,瞧见万贞儿进来,笑道,“贞儿姐你瞧今儿春光多好,咱们应该出去走走。”万贞儿点点头,“你先陪着深儿,我去内侍局给他取风筝,明儿放起来哄着他玩。等我回来,再换你出去走走。”
虽然婉尔十分忠心,但万贞儿始终有些不放心。听见婉容轻快答应了,万贞儿才走出去。因为是春日,所以万贞儿应景的选了桃花缀在耳上,身着一件浅粉色收腰宽袖宫装,头上是望仙髻配上简单的簪花。
从内侍局出来,万贞儿的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孔雀风筝,心情也不由得欢快起来。想起自己上次放风筝还是在中学的时候,如今却已经在古代生活了这么久。抬头,见远处一片桃红柳绿,万贞儿不由得一笑。
万贞儿脱下脚下笨重的鞋子,踏上略有温湿却十分软嫩的草地,伸手展开手里的线轴,等到风来时,顺手把风筝高高扔起,然后转身疾行几步,却并没有感受到线被高高拉起。回头一看,只见风筝依旧懒洋洋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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