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关心道;“太后娘娘别心急。虽说杜婕妤和静妃无经验,可还有臣妾呢。臣妾会帮着她们照顾好孩子的。您只管好好养病。”皇太后又不能说自己没病,又不能说自己有病,扶着额倒真有几分头痛。
最后,万贞儿传来了一堆太医。太医向来是在其位谋其政,自然都说皇太后是心火上行所致,需要安心静养。万贞儿便以这个由头把绮珠公主送还给了杜婕妤,又吩咐慈宁宫的宫人不得让太后出去吹风着凉,实则却是将太后束缚在了慈宁宫内。
朱见深并不关心这些事,于他而言,皇太后本就是个让自己尽孝的摆设罢了。可皇太后在宫中侵染多年,却并不是毫无本事。
成化五年秋,前朝之中,大学士彭时、尚书姚穆于几日后上书称近日频繁出现彗星,请求皇帝扩大宠幸的范围,绵延后嗣,同时要求诛杀妖孽万氏,以安民心。皇帝当时大怒,立刻下旨削了二人的官职。但有关万贞儿的传言却从此开始,愈演愈烈。
从两任皇后的被废,到宫里去世或小产的孩子,每一样都被牵扯到万贞儿的身上,就连宫外的百姓也纷纷写下万民书,请求皇帝垂怜百姓,诛杀妖妃万贞儿。连续的万民书被送到朱见深的案上,搅得朱见深日日头痛不止。
万贞儿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倒是并不担心。她望着三岁的朱祐樘,自从开蒙以来,朱祐樘的思维明显高于常人。“樘儿,有人说娘亲是妖孽,你说怎么办呢?”朱祐樘素来与万贞儿相处得好,此刻笑道:“娘亲何必忧愁。谁说了您,您堵住谁的嘴就是了。”
万贞儿哈哈一笑,“好,果然是我万贞儿的儿子。百姓的生活过得太好,难免会生出闲事。婉尔,吩咐深儿,整顿兵力,要求每户出一人参军。若出不起人的,便让他们出钱。”
婉尔的眉头微皱,心想娘娘的手段越发狠辣。朱祐樘却拍手道:“娘亲的法子真好。一来可以提升军力,二来又让百姓顾不上说娘的坏话,三来又能逼着他们去做工挣钱。”
万贞儿点点头赞道:“还是我家樘儿最聪明,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娘的用意。”朱祐樘笑道:“是娘亲聪明,才把我教的这样聪明。”婉尔瞧着母子两的对话,心下倒是舒服不少。
万贞儿的法子果然奏效。前朝的大臣忙着整顿兵力,谁也没工夫顾忌后宫的闲事。百姓们倒是依然写万民书,只不过却是请求皇帝撤销征兵令。
乾清殿中,万贞儿为朱见深的太阳穴涂着凉油,轻轻按摩着。朱见深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停下来道:“贞儿,朕真是不敢想象,你一个深宫女子为何能帮朕做这么多的事。当年,朕许下心愿,要为你遮风挡雨一辈子。可如今年岁大了,才发现很多时候,都是你在帮朕。”
万贞儿坐在他的旁边,柔声道:“哪里就年纪大了,不过二十岁而已。深儿英明果断,能将着江山治理的这样好,已是对我最大的庇佑。”朱见深微微一笑,“说起这江山,贞儿,若是嘉儿还在,该多好。”万贞儿的心中一痛,叹气道:“樘儿也是极好的。”
朱见深点点头:“我倒是从未见过像樘儿这般聪明的孩子。”万贞儿道:“话说回来,深郎你岁数又不大,如今宫里康妃和僖嫔又都有了身孕,立储的事迟些也无妨。若是再有好的皇子,咱们再选。”
朱见深觉得自己的头越发得痛,“这也罢了。我总想着和你再出去看一看,这大明江山。”万贞儿心疼道:“从小你就吃苦,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如今好不容易熬出来了,怎么又患了这头疼的毛病。等明年春来咱们再出去也不迟。”
“好,只是这朝政就要麻烦你打理了。”朱见深只觉得头要裂开了一般。万贞儿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一边打理着朝政,一边教着樘儿。他学得极快呢,如今都可以帮我不少了。”朱见深心知她是在安慰自己,笑道:“不过就是个三岁多的孩子罢了,能学多少,还不都是你一个人做。”
“娘娘,康妃来请安了。”万贞儿扶着皇帝倚在榻上说道:“陛下可要见见?”皇帝说道:“哦,仿佛是救了嘉儿的那一位。”万贞儿笑道:“是,前儿才诊出的身孕,我还替你赏了不少东西呢。”
“既然有了身孕,就让她进来吧。”朱见深扶额说道。康妃知道皇帝病重,穿得素淡却不失贵重,恭敬施礼道:“臣妾与腹中的皇子向陛下、娘娘请安。”万贞儿听见康妃如此说,眉间微微一皱。
康妃之所以这样请安,恐怕是担心自己并未将她怀孕一事上报给皇帝,由此可见康妃心机之深。万贞儿正要说话,却见朱见深的双眼已经闭上。
“深儿?你可是累了。”瞧见朱见深并不答话,万贞儿心中一惊,拼命摇动他道:“深儿,深儿,你怎么了?”康妃赶紧唤道:“来人,快传太医。”说着,疾步跑上前去与万贞儿一起唤着皇帝。
☆、垂帘监政
数十名太医轮番诊过脉, 又商议了半晌,才得出结论道:“娘娘,陛下是因为长期劳碌而引发的头风。”万贞儿急切问道:“可有法子医治?”太医摇摇头道:“臣等无能, 实在无法可医。若想不发此症,只能多加保养。不可恼怒,不可吹风,不可久行,不可食冷。”
榻上的朱见深缓缓苏醒, 唤道:“贞儿。”万贞儿连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道:“深郎, 我在。”朱见深这才安心道:“我都听见了。看来暂时不能陪你出宫散心了。”万贞儿摇头道:“只要你好好保重身体,咱们的日子长着呢。”朱见深叹道:“可我总舍不得你为我操持着前朝和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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