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贞儿, 你倒是快着些,怎么这么半天也没洗好一把野菜。”朱见深一边熟练的拿起菜刀,一边说道。万贞儿甩甩手上的水, “这野菜太难洗了。”朱见深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野草道;“还是我来吧。仔细划着你的手。”
万贞儿从腰后抱住朱见深,“堂堂的大明皇帝竟然在此洗野菜,谁会相信呢。”朱见深微微一笑,“还有工夫在这闹, 一会他们可就要来了。”万贞儿躺在摇椅上, 用手指挡住阳光,“来了就来了,还怕他们不成。”
朱见深望着万贞儿手上的草戒,笑道:“来了咱们就要好好招待招待。你且歇着,一切都有我呢。”万贞儿拦道:“哪有皇帝亲手下厨的道理。”
话音刚落,竹屋之外响起几声马啼。“父亲, 娘亲,我们来了。”一个动听的声音传进屋内, 随之推门而入的正是真一和唯乐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对龙凤胎。唯乐领着她们走上前道:“快拜见祖父和祖母。”
小小的两个孩子软糯的说道:“祖父祖母好。”万贞儿欢喜的不得了, 一手揽住一个道:“这就是祺儿与祥儿吗?”和乐点点头, “是, 托父亲和娘亲的福,生了一对双胞胎。皇兄欢喜得很,便赐下祺祥二字。”
朱见深放下手里的野菜, 笑着问道:“樘儿如何?”和乐笑吟吟的说道:“皇兄就在路上,即刻就要到了,还是让他亲自跟您说吧。”
“就知道你这丫头嘴快。”门外,一位身着团龙密纹黄色外袍的男子大跨步走了进来。进屋便跪道:“参见父皇、母妃。”万贞儿嗔道:“朝政那么忙,还来我们这干什么。”朱祐樘笑道:“今儿是母妃的生日,就算我当了皇帝,也是万万不敢忘的。”
他走过去接过朱见深的活计,说道:“父皇您也是做太上皇的人了,怎么这些事还要自己动手,也不用下人呢。”朱见深假装畏惧道:“你母妃不让。”一句话弄得整个屋子都欢笑不已。
朱见深示意朱祐樘进内室,二人似乎有什么秘密要说。万贞儿也没有在意,只顾着逗着祺儿和祥儿玩。真一在旁边默默说了一句,“真好。”万贞儿注意到她略带失望的神色,说道:“你不必惋惜。南国的孤儿不少,若是有好的你领来便是。”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娘,你和父亲说过此事吗?”万贞儿摇摇头,“怎会。我只是说你不愿意嫁人,你父亲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你不必多心。”真一这才放下心来,“就知道母妃最好。”
不多时,御厨按着每日的规矩送来了三倍的饭食,朱见深不过只是做了一道凉拌山野。众人都坐下时,朱祐樘才开口道:“今日是母妃的生日。按着道理,儿臣不该为难母妃。只是有一人,儿臣斗胆求母妃见一见。”
万贞儿一脸纳闷的望着朱见深,朱见深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瞧着朱祐樘这样郑重其事,万贞儿也不打算拒绝,“樘儿这话便是见外了。咱们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也不必说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话。”
虽说朱祐樘早就知道万贞儿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万贞儿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点点头说道:“这么多年,孩儿多谢母亲照顾。若是因为今日这件事,母亲心中不满,也请母亲见谅。”
话毕,他拉开竹屋的房门。只见院中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枫树之下。红色的枫叶落在他的肩上,倒为他增添了一丝暖意。朱祐樘唤道:“你进来吧。”那男子很快转过头来,见到万贞儿与朱见深等人正望着自己,立刻遥遥跪下,并不上前。
万贞儿仔细分辨着他的面孔,朱见深在旁道:“这是德儿。”每次听到朱祐德这个名字,万贞儿都会想起她逝去的嘉儿,她转身就要关上门,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儿臣朱祐德拜见父皇,皇贵母妃。儿臣知道皇贵母妃还在生儿臣的气,儿臣此来不敢求皇贵母妃原谅,只求为皇贵母妃庆生。”
万贞儿神色冷淡的站在门内,带着斥责的语气说道:“樘儿,你不是杀了他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祐樘跪地道:“母妃,您听我解释。”
未等朱祐樘继续说话,朱祐德急道:“母妃,当年的事,儿臣不是有意骗你。儿臣知道三弟的皇位得之不易,为了安三弟的心,儿臣便请三弟下令,说儿臣暴毙而死。如此,这世间便再没有儿臣,儿臣自然也会无法去争夺皇位。”
万贞儿扭头道:“如此,你倒是好心。只是你若当真如此顾念兄弟情义,当年和嘉儿相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礼让。”朱祐德跪地道:“母妃,当年的事,都是儿臣年幼无知才闯下大祸。大皇兄的死是儿臣一生的痛楚与遗憾。儿臣今日斗胆前来,就是想请母妃原谅。”
朱见深在旁边劝道:“当日的事,大半都是康妃的不是。贞儿,你也想开些吧,别让德儿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万贞儿冷声道:“活在悔恨之中?若是他活在悔恨之中,当日便不会逃出宫去。”
风吹干了朱祐德泪水,他带着哭腔说道:“儿臣之所以想走,是因为无颜在宫中活下去。可真正走了出去,才发现儿臣依旧是日日悔恨,不得安枕。”瞧着朱祐德的哀戚神色,万贞儿的心也软了下来。
万贞儿倚靠着朱见深,她在想,若是嘉儿还在,还会不会接受这个曾经犯下错误的弟弟呢?嘉儿那么善良,一定会的吧。她轻轻的推开了剩下的半扇门,“祐德,你进来说吧。”对于朱祐德而言,他似乎因为这句话而得到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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