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那岂不是又要被笑话粗野无礼、小家子气么?
清黛憋闷地翻了个身。
不舒心,又翻了一个。还是不舒心。
辗转了小半天,最后直接摊成了个大字。
细短细短的小胳膊小腿毫不拘束地撑开,幻想着自己是躺在柔夷皓月谷下的草地上,嗅着青草的干净气味儿,眼前是浩瀚而绮丽的星空。
那时的一切都是纯粹而没有边际的,她可以纵马放歌,尽情恣意。
若是可以,她真的只想做柔夷的仁波切,不想做中原的孟清黛。
可世事总难如意,睁开眼睛以后她还是得老实地遵循中原的生存法则。
等到再去学塾的那天,她便提前一夜就吩咐了明珠问厨房要来一只杀好的母鸡,又翻出一套小锅小炉架在自己的小院里炖起了汤。
清黛本不擅烹饪,手下这一群小丫头里也只有银珠为着要照顾病了的老娘和弟弟稍稍懂一些,但也只是替她把锅架了起来,剩下的只能去问了莫氏身边的阿彩妈妈,循着她教的法子自己摸索。
幸而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群姑娘围在一块琢磨,终是让她次日能够提着一盅温温的鸡汤去见了仇生。
吃人嘴软,仇生尝过之后,当日课上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要打手板但起码力道也不似之前那般严厉了。
清黛大受鼓舞,往后几日愈发卖力,带着一院子姑娘尽心钻研起羹汤的各种做法。
一来二去,仇生见她乖觉识趣,渐渐也就不怎么难为她了。
只不过偶尔也会摆摆架子,板起脸装模作样地推辞两句,“女儿家洗手作羹汤原是本分,切不可以此为钻营的手段。有话说百善孝为先,姑娘有这般用心还是应该先紧着自家父母才是。”
“夫子所言极是。”清黛笑吟吟地继续把新学会的冬瓜排骨汤朝他推了推,“在此之前,学生已给爹娘送过去了,连带三姐姐也有份儿的。学生想着待手艺再精进些,自也要让老祖宗和大姑姑尝一尝的。”
她把能考虑的人都考虑到了,仇生暗觉满意,嘴上笑骂:“你这小妮子,竟是拿我试菜?”
“哪里哪里,学生是觉得夫子才高八斗,见多识广,尝过的山珍海味也定然不少,是想请夫子指教来着。”
清黛奉承得格外殷勤,笑容却娇憨无邪,格外讨喜,并不叫人觉得谄媚,“如今天冷得快,这汤确实要趁热喝的,学生在这儿就先行告辞,不打扰夫子细细品尝了。”
仇生被她一顿好话捧得是晕头转向,心花怒放,笑着点了点头,便把小丫头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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