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若南太夫人应允,她便能留在她身边绣花看书,或是闲话几句,若是南太夫人什么都没说,她便兀自退回潇湘馆。
当然,近来都是她睡醒就回潇湘馆的情况居多。
这回也不例外,南太夫人未曾留她,更兼她比以往早醒了小半刻功夫,便是在其他人起身之前,就已经先行离了念慈堂。
南家花园里的那片竹林即使到了秋日也还繁盛如夏,叶影如盖。
易君彦好竹,曾几次三番与南家人夸赞他们家养护的这片竹林。
从前与素唯畅言诗词,也常常是在此处唱和往来。
素唯等候在此,没多久,便把易君彦等来了。
易君彦本是与宋执并肩同行,谁知宋执一见是素唯满面愁容地从竹林里走出来,心生厌烦,一句话也不说便拂袖而去。
留下素有惜花之美德的易君彦细细问她,“唯妹妹这是怎么了,从刚才用午饭时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有什么心事?”
“子美哥哥其实……唉,罢了,这件事我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就算开口只怕又会惹人误会,子美哥哥只当今日没瞧见我吧。”
说罢,她就假装要郁郁寡欢地转身离开。
易君彦被勾起了好奇心,岂会轻易放她走,“究竟是什么事,这儿也没其他人,妹妹大可说与我听,这般吞吞吐吐,难道妹妹要跟我见外了?”
“可这件事……唉,那我倒来问问子美哥哥,哥哥这回究竟又是哪里做得不好,真叫阿宝妹妹不快了?”素唯故作为难地轻声细语道。
这话她从前问过一次,谁想这回的易君彦却并不如上次那般坦荡,听了这话,脸色先是微微一僵,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反问回去:“她……可是与你说了些什么?”
素唯哀叹连连,“我一个庶女,人微言轻,此事原本不该轮到我来置喙,但阿宝妹妹昨日已然来找我商议着调换学堂座次,俨然是要将我夹在你二人中间,左右为难了。子美哥哥,我真不知该不该应她。”
“她到底是如何同你说的?”易君彦明显有些急眼儿了。
素唯含糊其辞:“不计阿宝妹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都是人生气时说出来图个痛快的气话罢了,子美哥哥何必耿耿于怀,重要的应该还是如何去把妹妹哄好。”
“可我连她说了我什么都不知晓,又怎能猜得出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呢?”
易君彦敛了敛袖子,耐着性子与她细细分说,“唯妹妹,这本是我与阿宝妹妹的事,将你牵扯进来本就不妥,若你再为这顾全我们的颜面藏着掖着,岂非就成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死结?”
“子美哥哥想听,我却也没那个记性记全,只不过是说哥哥老爱缠着阿宝妹妹,她心生厌烦,不想理会。”素唯吞吞吐吐着,眼神有些躲闪,显然一副瞒了更重的话的模样。
易君彦听到这儿却已然蹙紧了一双英秀的眉:“她当真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