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孟峒虽不及孟岩孟岚文质彬彬,也不如孟岸少年勇武,却胜在脑袋灵光,颇有经商天赋,除了好喝两壶小酒、脾气急躁些也称得上是根正苗红,前程大好。
可谁也没想到,酒醉穿花过,片叶不沾身的他却好死不死就栽在邵氏一个人身上。
甜水巷口匆匆一眼,竟把他这半辈子的深情与真心都搭进去了。
婚后即便邵氏对他再是冰冷无情,他仍然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把人捧在手心里般地宠着爱着,只盼着哪一天冰雪消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得知邵氏死后,更是为之大悲大恸,从此性情大变,一蹶不振,终日纵情酒色,放任自流直到如今。
什么经商奇才,什么前程似锦,都和他没关系了。
在续娶郑淑慎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成日流连花街柳巷。
不务正业,不思进取。
要不是从前有个更混账一点的孟烁给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枪林弹雨,他早就被家里家外的骂声射成筛子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来承担这个结果……”
郑淑慎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不自禁地握紧了手里的桃木梳子,任凭细密的梳齿嵌在自己掌心里,痛得刺心,“比起邵氏,难道我就愿意背井离乡,嫁到这离娘家千里迢迢的京城侯府?嫁给一个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靠不住的侯爵嫡子?!”
“瞧瞧,都来瞧瞧,我现在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她越想越气,一股子无名火席卷上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摔东西,、发脾气,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妆台上的脂粉钗环被她乒铃乓啷地一把扫到地上,瓶瓶罐罐碎的碎,裂的裂。
她也不许人去打扫,只继续疯魔一般地对镜自语:
“姓朱的再冷情怪僻,还不是有孟侯爷与之相濡以沫,相互扶持;那个江柳娘,再是刻薄刁钻,这么多年也没见着孟岚对别的女人动心用情!还有她莫姒月,蠢到了那个地步,最后夫婿爱惜、儿女双全的竟然还是她!
“就连孟煜和孟清照,都各自有了值得托付终身之人!而我……我却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我忍来忍去、委曲求全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丈夫的心,血脉相连的子嗣,高贵得不叫人随意看轻的身份地位……
这些她都从未拥有过。
她有的,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数不清的眼泪和叹息,以及一个又一个漫长又冰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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