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感谢又是哭笑不得, 当是在梨园村口听人唱大戏么?
要不要再给她上一盘花生米?
屋内唱戏的…不是,这家主母朱若兰这时也已经在郑淑慎原先的位子上坐下。
郑淑慎坐了南素容的藤萝圈椅, 南素容则柔顺地站在婆婆身边。
闲琴速速换了新茶上来, 朱若兰顺手接过去去,将剔透玲珑的茶盏托在掌中, 用茶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水面上的沫子。
薛妈妈清了清嗓子, 代她先行开腔:“事儿我家夫人方才都听说了,这位何娘子, 你有什么委屈, 净可向我家夫人道明, 但要属实, 我家夫人自会为你申冤;可若经查明,娘子所言不尽不实,这攀污侯府以及朝廷命官的罪名,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夫人…您就是威远侯夫人……”
何氏挣扎着抬起脸,方才下人第一遍通传的时候她忙着撞墙没听清,这下子才是头一回知道了来人的名号。
却不知为何脸色刷的一白,眼睛里爬满了惊恐,一声尤为浮夸的尖叫过后便两眼一翻,有气无力地撅了过去。
郑淑慎惊得轻轻“呀”了一声,“这是怎么了,可要让郎中来瞧瞧?”
朱若兰凉丝丝地斜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低下头去又接着抿了口茶。
都不用她多啰嗦,薛妈妈便让闲琴提来一桶冷水,二话不说就照着何氏的头浇了上去,旋即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何氏惊醒了。
浑身湿透的何氏无措极了,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看了看一脸生人勿近的朱若兰,又看了看浑身散发着温柔慈爱光芒的郑淑慎,毫不意外地选择了后者哭诉起来,“太太…太太…救我!救救我吧!侯夫人是想杀了妾身呀!”
闲琴提着桶站到薛妈妈身后,嘴里还冷笑着:“不过一桶水罢了,何娘子这个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郑淑慎亦柔柔弱弱地说:“是啊,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你莫要着急,慢慢说,侯夫人与我都是讲理之人,会为你做主的。”
何氏趴在地上,苦苦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努力忍住战栗与泪水,“几年前,妾身刚刚有妊,七爷便出征了,当时战事吃紧,七爷远在天边,无暇顾及妾身,便在信中与妾身说好,会托付家中兄嫂代为照料妾身和孩子。
“妾身深信不疑,怀胎十月一直也都由侯府出人出力、无微不至,妾身心里本是万分感激;可就在妾身分娩后虚弱无力之时,却有一个来自侯府的产婆,竟当着妾身的面儿想要把刚刚出世的五哥儿抱走!
“幸亏妾身发现的早,拼着半条命不要也要追出去,这才把五哥儿留在了自己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