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更不可能放弃所有野心和抱负,陪她留在柔夷,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太遗憾了。时间一久,保不齐他还会心生怨气、意愤难平……
清黛不愿成为他的阻碍,也不想让他到头来怨恨自己,便只有再小小的自私一回,将心意深藏,再不提起。
她的思绪百转千回,喑哑晦涩,全都藏在满脸若无其事的笑意里。
沈猎看在眼里,心知她又在说假话,却又委实搞不懂她究竟为何又要说谎,她的笑容背后又藏了什么他捉摸不透的心事?
他也不敢问,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他也没有对她盘根问底的权力,只能佯装不知不明,顺着她的话道:“我不会说的,也…无人可说。”
可若说清黛心里藏了事,他又何尝不是?
今日一早他就接到了宋祈飞鸽传书来的密令,让他即刻返回瑶州卫所述职,接受新的调令赶赴阳州上任,不得延误。
原就没怎么睡的他只能连忙爬起来收拾行装,之后本想去与清黛告别,谁知正好赶上莫望一行人提前回来,他也不大好开口了。
然而席上莫望又说了那样的话,他若此时再提要走的事,反倒显得像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一路沉默着,从花园走到他们住的院子附近,竟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张口。
直到行至回廊尽头,眼看着没几步就要到她住的院落,他才慌慌然鼓起勇气叫住她,“……我得走了。”
清黛一愣,有些诧异地站住脚步,“是要回瑶州么?什么时候?”
虽说这是迟早的事,但当听到他自己说出口时,她的心口还是不自觉发紧。
沈猎点点头。
夜色渐深,回廊下的灯笼也摘了几盏,忽明忽暗的光里,他脸上的情绪也被埋没进了阴影里。
“本该今晨就走的,没成想莫望大人会提前回来。”
“是我们耽搁你了。”清黛歉疚地垂下眼睑,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快要溢出来的黯然,“现下天色已晚,花溪城门也关了,看来只能再耽搁你一夜了,应该不妨事吧?”
沈猎敛眸,微微咬牙:“最迟明日日升。”
清黛禁不住回头,睁大眼睛望着他。
那岂不是她至多只能再见他最后一面了么?
他又是否知晓,经此一别,他们就有可能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还是说,见与不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清黛藏在袖子里的手不断攥紧,指甲用力嵌进掌心,锥心的痛生生将她的眼泪逼了回去。
“你怎么…不早说啊?”她拼尽全身力气,忍住了哽咽和颤抖,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轻松。
转念想起他方才醉得晕乎,许是一时犯糊涂忘记了,这会儿吹过一路的风才想起来也是有的。
“倘若要夜开城门,必定需要我阿翁的手令……你若着急的话,趁着他还未睡下,咱们赶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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