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清黛根本来不及等到那一天。
二月廿七,这一年是闰年,小黎王比约定的最后期限提前了整整三天,携聘雁贵礼,堂而皇之地驾临孟侯府。
坐在孟侯府前院会客议事的正厅,与孟岩夫妇谈起了清黛的“价码”。
“小黎王在侯爷和侯夫人面前立诺,愿以正妃之位聘咱们家四姑娘为妇,入府后名入玉牒,执掌中馈,绝不会让咱们姑娘受半点委屈……”
“出去出去!别说是什么黎王妃了,只要我家姑娘不愿意,便是让她上天去做王母娘娘,那也是不可能的!”
彪悍如南风,朱若兰派来传话的媳妇子话都还未说完,便被她几下拱出了远山居的大屋。
清黛坐在屋中,垂头不语,细碎的额发挡去了她大半张脸,让人全然看不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知何时又将孟岸的宝剑从临泽苑借了出来,紧紧攥在手中,像是想从上面找些慰藉,又像是在努力压抑着身体里翻腾不止的杀意。
远山居的丫鬟们屋里屋外气势汹汹站着,如同一支披甲戴胄的娘子军,试图用她们柔弱却坚韧的身躯和意志,保卫着这家的四小姐。
那媳妇子虽被南风轰了出去,却也还是很有耐心地端着袖子,满脸无可奈何:“若不是走投无路,放眼这一家子几百号人,谁愿意咱们四姑娘要嫁到那样可恨的人家去?
“可是四姑娘,那黎王殿下当庭就敢直言不讳地拿您那位柔夷舅舅的性命说事,这让侯爷和夫人可怎生是好啊?”
原守在清黛身边的阿珠这时也嚯的站起身,冲到门口大声喝道:“他要威胁就让他威胁,难不成他真有胆子害死我们莫况大人?!有种他就放马过来,我们柔夷人从不受人胁迫!”
对…对……
柔夷人从不受人胁迫。
清黛的心就这么被阿珠一字一句地喝定,她看着手里的三尺青锋,眼神无比坚定。
那是她身为一个柔夷人、一代将门之后,骨子里永远抹不去的血性。
她随即站了起来,提着剑,就像去向郑淑慎兴师问罪的那一天,挺胸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抱着你死我亡的赴死之心,她一路携风带雨,从深闺来到后院,从后院走向前厅。
一路上有人想要伸手拦住她,却都被她手里那把出了鞘的长剑吓得退避三舍。
正当她就要从后堂与前厅相隔的最后一扇屏风后面杀出去之时,她却在宽敞明亮的厅堂下,黎王对面的高椅上,看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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