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家人懵懵然捧着那卷黄帛,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终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只能咬牙认了。
“……原来那赐婚的圣旨是这么来的,我和阿执在家里还觉着奇怪,沈猎与你家非亲非故, 那天怎的就会突然跑来和宋凯打擂台, 现在想来恐怕也都是圣上的意思了。只是可惜了你,圣上当初如何就挑中了你去配那魔星, 唉……”
易令舟坐在清黛对面, 发愁地直摇头。
宋祈赐婚沈孟两家的事传出去没两天,她担心清黛因着几次三番的婚事不顺想不开, 便着急忙慌地跑来看她。
殊不知清黛比她们任何人想得都要淡定, 一来就看见她神闲气定地坐在屋子里绣花。
听人通传有客到,还热情依旧地让人给她奉茶拿点心, 拉着她坐到暖阁里一如既往的闲话。
“儿女姻缘, 素来听凭父母之命, 家里让我嫁哪儿我就嫁哪儿。何况我是天子赐婚, 又有娘家撑腰,他纵是再凶悍怕人,也不敢轻易欺负了我去。”
清黛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针线筐子,话说得轻声细语,听不出有什么不妥。
可易令舟却还是叹气:“差不多的话,诗淇出嫁时不也说过?可你也瞧见她现在的日子了,我真后悔,从前还觉得闺中密友成了自己的弟妹是多好的事,如今却…我只是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辙。”
她的言下之意虽不明显,但清黛还是听出来了。
自赐婚一事外传,人们理所当然地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宋祈的安排,并非沈猎本意。
清黛一开始原也因此有些黯然。
而这些日子沈猎为着肃清黎王党羽,处置柯绍兴空印案的涉案人员,在华都城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黎王府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基业几乎被他连根拔起,但凡是与黎王府柯绍兴有所勾结的,无一能够幸免。
除此之外,他还借机向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展开报复,不管是街头混混还是官宦公子,他都一视同仁。一个也没放过。
最黑暗的那几天,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布衣百姓,一见到穿锦衣挎绣春刀的官兵便都吓得两股战战,心惊胆寒。
菜市大街前的刑场周围日日夜夜都有乌鸦盘旋,地上的血沿着砖块的纹路蔓延开来,直淌进天龙河中,搞得民间人心惶惶,日里连衣服都不敢到河边洗了。
到了夜里,住在灯市口附近的人们甚至都能听到从诏狱里传出犯人凄惨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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