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她先顿了一下,想等着停一停沈猎的想法。
他却忙着看路控马,半天才分出精神回道:“宁安庄的事不大,若真要将京城的官宦富户翻查一遍,保不齐每家都有这么几只蛀虫,且夏家式微,即便想要报复,也是有心无力,更弄不来这么多亡命之徒。”
清黛赞同地点点头,“咱们此行是为自扫门前雪,外头的人之所以紧盯着不放,甚至都下了杀手,想必是与宁安庄和林阳庄这两个天家甩过来的烂摊子牵扯颇深,而咱们方才已经排除了宁安庄,那就只剩下一个林阳庄了,却不知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能让城里那些人宁肯杀了咱们,也不愿让咱们接近。”
“既然如此,还回官道上么?”沈猎问。
她摇摇头:“不回了,还是尽快去林阳庄和明珠她们汇合吧。”
沈猎闻言轻嗯了一声,算作同意的意思。
日近西斜,遍是枯枝的山林里只能听得到嗜血的乌鸦绕着那些凉透了的死士尸体,呱呱乱鸣。
清黛沈猎两个人骑在马上,走了一段也沉默了一段,前者才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些了?”
“嗯。”
“那你还故意绕着我说这么多,就不能直接同我讲么?”
“嗯。”
“……沈大人,你真的学坏了哦。”
“嗯。”
“……”
清黛努力向后仰起头,鼓着腮帮子瞪了他好几眼,终又泄了气一般地倾身靠倒在他身上。
罢了罢了,侧面说明人不傻就行了。
他虽不知她心里嘀咕的什么,但见她靠过来,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倚在自己颈窝前的小脑袋。
她日里没事的时候从不爱梳高髻,一头青丝松松低挽,头顶也无甚珠翠首饰,他一伸手,只能摸到她顺滑柔软的乌发,心里格外的踏实。
待他们一路从山林里走出来,天已然擦了黑,在漫漫山路上走了大半天,才遇见了一个独门独户的猎户人家。
这时辰寻常百姓早已熄灯入睡,他二人也不好冒然叨扰,于是转而悄悄摸到了人家的后院,取了两身粗布衣裳将身上显眼的绫罗绸缎换了下来,留下几锭银子作为谢礼,便继续往前寻找下脚之处。
却不知又走了多久,清黛的五脏庙里空城计愈演愈烈,脚下的的路也越发陡峭,他们方才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座山神庙前。
因着地势陡峭难行,庙已然成了野庙,无人打扫,无人供奉,庙内早已破败不堪,蛛网连结,这样的冷夜里连个借地避寒的乞丐浪人都没有。
沈猎忙活了好久,才收拾出一小片干净的角落,铺上些许还算干燥的茅草,生起火堆,驾轻就熟地用贴身的匕首把沿路随手逮到的兔子麻雀料理清爽,架在火上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