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便已经大步从屋里走了出来,当着一院子丫鬟婆子的面,朝着来报信儿的内廷太监不由分说就是一脚。
那小黄门也是倒霉,不分青红皂白挨了一脚不说,勉强爬起来后却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只能诚惶诚恐地抱头跪在那里,冒死说道:
“奴婢知道侯爷骤然回京定是家中有事,原本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在这时候来打扰侯爷!实是适才陛下在御花园里散心时,险些被一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疯婆子刺伤龙体!现在上直卫各卫指挥使大多又都在军镇演兵……”
“圣上龙体可大安么?”那小黄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后从屋里走出来的清黛急急打断。
小黄门赶紧忙不迭地点头:“大安,大安!只是受了惊吓,有些气喘。”
沈猎回头看她,她的脸上早不见了泠泠水泽,只隐隐可见两行泪痕和眼尾未曾消退的晕红,眼神却从容如昨,让人几乎看不出来他们方才是在吵架。
“那你快些去吧,这时候宫里又要搜捕刺客,又要保卫圣上和太后娘娘,只怕有的乱呢。”
兹事体大,沈猎也不再犹豫,扬声吩咐了句“备马”,抬腿便往外走。
清黛目送他走到院门边,却见他走着走着,忽又回过头朝她快步走了回来。
她还正疑惑,便被他伸手薅进怀里,用力吻在鬓角上。
“对不起。”
他的双唇滚烫,磁声低沉,酥得清黛半边身子一麻,忍不住又想落泪。
幸好他话音一落,人便走远了,要不然真让他看见她又泛起潮气的眼睫,只怕就走不掉了。
而清黛也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后,便像是经历了一场赤膊徒手的厮杀般,倚着门框脱力地瘫了下去。
阿珠抢着就要将她扶住,一凑近便看见了她脸颊上的泪痕,一下子便心疼坏了:“姑娘,你和姑爷方才在房里都说了些什么…姑爷…姑爷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们吵了一架。”清黛坦然地靠着阿珠扯了下嘴角,看她还有其他几个凑过来的丫头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了,忙笑得更认真些,“没事,我占理,是他没说过我。”
“可是…”南风嘴快,明珠都没顾得上拦,她便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可这才刚吵完架他怎么能就这么姑娘你丢下,一个人出门去了!这…这姑爷也忒不靠谱了吧……”
清黛在一众丫鬟的搀扶下坐进屋子里,无奈道:“凡事都讲个轻重缓急嘛,何况还是君父遇刺这么大的事。”
再说了,他们之间的那些事,也确实得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
这节骨眼上,若是他自己想不清楚,死活要钻那个牛角尖,那她便是磨破嘴皮,甚至把心掏出来也无济于事。
这一天一大早先是帮着柯诗淇搬家,再是应付沈柯氏,接着又和沈猎这样争执一场,就算她自己说不累,也没人会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