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不止今日,还有从前许多时候,明明你人就在我面前,我却总觉得你离我很远。你自小待我好,成婚后更是事事以我为先,事事无可挑剔,可是呢?每当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确定你真的是在看我吗?”
“不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清黛真的听糊涂了,她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他,却没想到他的心里原来还转过这么多奇奇怪怪又纤细敏感的念头,一下子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当然不明白。”
沈猎向她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影挡住她头顶的太阳,将她整个人纳进自己的影子里。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她的眼尾轻轻摩挲,让她不得不抬起眼眸,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因为你的心,早就不知被你丢哪儿去了,我在你眼里,其实一直都只是你心里那个人的替代品吧?你对我的好,对我的情意,不过是想通过我补偿那个人,让你自己得到慰藉而已。”
清黛眸光一颤,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世沈猎身着大红飞鱼服立在城墙上,手持铁弓的画面,霎时间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慌乱中,竟把此世的他一把推开了:“什么那个人,你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我是不是胡思乱想,你心里清楚。”沈猎被她推得心冷,嘴上也顾不上留情,一味脱口而出道,“若换做是那个人,你还会去喝避子汤,会什么都不说就去和易君彦见面,会一口答应给他纳妾么?亦或者,抛开‘他’不谈,只说你我……
“你可曾想过独占我?”
这个问题确实把清黛问住了,说不出话了。
她曾一再标榜自己的清醒,考虑过他会移情别恋,也自然考虑过为他纳妾收房这种在这个时代再常见不过的事。
可她实际上的所作所为又一直再和这种自以为的清醒相背离,一直都在和自己找各种借口,故意把这些事丢朝一边,视若无睹。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低头,她何止是想过独占他,甚至是每时每刻都在违背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界限,无法克制地想要独占他。
然而,即使她现在回答是,他也不会相信不是么?
想到这里,清黛不禁扯开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沈猎这时候自然是看不懂她的情绪的,还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中心事,无力反驳。
他的心就此沉入谷底,像是条终于被主人厌倦抛弃了的病犬,连吠叫的力气都没有。
也罢,也罢。
“夫人既要为我纳妾,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随便你。”
这是他们这天最后的对话。
清黛咬着牙挤出这最后三个字后,便闷头走出了漪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