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猎憋笑憋得辛苦,那神情仿佛是在说,瞧,你也有今天。
清黛气得腮帮子一鼓,手上刚好拿捏着他腰带的系绳,旋即报复性地狠狠一勒,隔着层层宽大厚实的衣袍,将他本来劲瘦如蜂的腰身都勒了出来,不觉“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见他吃瘪,她心下畅快,得意一哼:“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叫声好夫人听听?”
“好夫人。”
“乖~”
清黛这才满意地环住他的腰,投身于他的怀抱中。
他也弯腰拥紧她,适然地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踏实地嗅着她的发香。
不过这事儿就好比墙上的裂缝,有了第一条就会有第二条第三条,总有一天整堵墙都会崩裂倾塌。
她既已与他说漏一些有关前世的秘密,再想隐瞒遮掩也不可能了。
而且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确也让她心烦疲倦,与其互相猜忌,互相折磨,倒不如开诚布公,坦然相见算了。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豁然开朗,窝在沈猎怀里,瓮声瓮气地问:“这个故事可能有些复杂,有些长,你现在有空听么?”
沈猎道:“自上回陛下遇刺受惊,他的身子便又不大稳当,阅兵之日不出意外是要推后的,所以我暂时也不用赶着回校场。”
“那好。这事儿啊还得从那一年,我刚随爹娘回京说起……”
这确实是个漫长和繁复的故事,横跨二十个年头,涉及众多人物,即便清黛已经绞尽脑汁,尽量讲得言简意赅,但还是把沈猎听得眉头越锁越紧,神色越发黯然。
尤其是听到自己的死因时,他不禁叹出一声凄讽的轻笑,“呵,原来我奔忙半生,到头来也依然是这么个下场,这就是命么?”
“可能是吧……只不过…在我看来,即便是命,人确不应该只有这一种命运。”
清黛侧头枕着他的肩,玉指纤纤,轻轻绕着自己的发丝做嬉。
“前世大乾之所以灭国,并非是当今圣上多么昏庸,他宁国公父子多么贤明,绝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那个顶着我姓名嫁入宫闱的异世女子,利用今上对她的信任,对今上用毒,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开了最重要的玄武门,以至于宫中守卫连三个时辰都坚持不住,就算你带回了援兵也于事无补。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没有那个异世女子了,我也没有喜欢易君彦,更没有入宫,而是嫁给了你,成了武宁侯夫人,这就是另外一种命运不是么?今生有我在,我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含冤而死,我会救你,我一定要救你!连带着这个国家,还有我们的家人,我都不会让他们沦陷于战火,遭受宁国公父子的摧残!”
沈猎闭唇不语,久久才道:“可如果…最后还是逃不过第一种命运呢?”
清黛不假思索:“那我跟你一起。”
“黄泉路上,咱俩作伴,至少不孤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