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轿子已经在外候着。”打伞会淋湿,六阿哥若是因此患病,身边服侍的奴才一个都逃不掉,顾生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帖。
雨不大,上了轿子,胤祚第一次坐,掀开帘子赏雨。
徐元梦未去尚书房上课,而是跪在乾清宫外已有一个时辰,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是否开裂渗血。
徐元梦嚎啕大哭,恳求皇上网开一面放过他年迈的父母。
“奴才奉职无状罪该万死,家父为官一生廉洁,官途数十载家产不及五百金请皇上明查。现下父母均已年迈有疾,奴才正当壮年,请皇上下旨让奴才代替父母去黑龙江,还可以披甲效力。”
侍卫哪里敢管,更无人前去禀报。
徐元梦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话,恳请皇上怜悯,滂沱大雨突然加身,透骨的寒意散开。
雨水随风灌入轿内,胤祚放下掀起的帘子,影影绰绰的呜咽声入耳。
“谁在哭?”问完胤祚忽然想起个人,一时恍然。
雨下的很大风刮得也急,顾生手中的伞成了摆设,打不住淋了一身。
“应该是徐大人。”顾生眨了眨眼睛望向雨中的背影回道。
胤祚嗯了一声,没再过问。
到了尚书房门前,顾生掀开轿帘,“六阿哥小心脚下。”头顶的伞挪过去。
上台阶的几步距离,胤祚衣服下摆沾到鞋子溅起的泥水。
顾生去旁边的耳房歇脚,站在门边望向远处的徐大人,同情仅仅一瞬。
顾八代无心讲课,心神全被同僚悲怆的哭求声引去。
胤禛几次张嘴想提醒,话到嘴边不知道从何说起。
“顾师傅?”胤禛搁下手中笔,拿起写好的大字递过去。
顾八代回魂,压下心底纷杂的情绪,接过大字看后称赞四阿哥字写得有进步。
负责教导太子的耿介孤零零的站着,思绪早已不在尚书房,总是不自觉的望向窗外。
徐元梦的惨状让耿介深刻意识到孤立无援的悲哀。
今早他便求了太子,徐元梦虽有过错祸不及父母,能否放其一马?耿介得到的回答是,一记极冷的轻蔑,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耿介思来想去,终究碍于种种因素放弃徐元梦。
午膳过后,外面雨一直再下,下午的骑射课取消。
顾八代坐不住了,无论是否出于私心,亦或是同僚之谊,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顾师傅!”胤禛没能拉住急匆匆跑出去的人。
胤禔多了句嘴:“徐元梦一大早跪在乾清宫外,年纪一大把了伤还没好,太子不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