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人是该给不该给?”康熙捕捉到梁九功的小动作,拎起来问。
梁九功闻声顿觉不妙,六阿哥这是要干什么?翅膀没长齐就想着一飞冲天,连累他处在危险境域。
“奴才不知。”梁九功中规中矩回道,头垂得更低视线只敢盯着脚面。
“恕你无罪但说无防。”康熙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想到私兵加封地再添一银矿,很能不往造反上联想。
但是,胤祚经他准许才去的尼布楚,是他默认了办好沙俄差事给予封地做为奖励,是他觉得儿子尽在掌控身边都是亲信眼线,康熙现在开始怀疑,那样一个有着‘能力’的人,会甘于平庸愿意俯首称臣?
梁九功心知皇上起了疑心,不禁替六阿哥捏了一把冷汗,“奴才以为六阿哥敢说,说明人间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一个人间清醒!”康熙忽然想通即而笑道,“他是朕的儿子,没有上进心怎么行,罢了由他去。”
康熙写了一道手谕,“死刑犯流放到宁古塔,通知守将做好与胤祚交接事宜。”
“匠人秘密送去尼布楚,再调一批粮种送去。”康熙相信直觉,有本事三言两语借刀杀了索额图,一定有手段不让顾生写这些引人怀疑的东西,要不是胤祚说有银矿,尼布楚定会让给沙俄一方,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写了一封家书,让胤祚注意身体,康熙在最后骂臭小子连信都懒得写,太不像话了。
梁九功眼见皇上拨云见月心情大好,摸不透到底哪个点使得皇上不再疑心?
趁皇上心情不错,梁九功提及太子:“私下里派人接触过马齐。”
“嗯。”康熙拿起折子批阅。
晚上,太子收到来自宫外的消息,看后即燃:“好个马奇,一问三不知。”老狐狸不答反而更令人生疑。
“定是皇阿玛下了禁口令。”太子止住一探到底的好奇心,“总有一日浮出水面。”
日子平静的翻篇,胤祚接到康熙的书信,掐算时日赶在大雪封路前带上人前去宁古塔。
花了几天功夫接到囚犯,回去的路上一切顺利。
犯人在流放的途中死了一多半,人数肯定达不到胤祚的心里预期,又从宁古塔守将那里要了一批人出来。
带回雅克萨,让人备水收拾干净,又命大夫前去看诊。
跟在六阿哥身边的布木大为不解,问出在场几人心声:“为何非得派大夫去瞧病?外伤涂点药便可,何至于兴师动众操心费力?”完全没必要在这些犯人身上下功夫,本身就是最低贱的奴仆,很不必给予寻常人般的优待,看病吃药哪一个不花银子。
穆克登、顾生都在书房站着未离,同样好奇六阿哥如此同情犯人的用意,难道说真是物以惜为贵,缺人手的时候只要是个人都宝贝?
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胤祚品出同样的疑惑:“这些人身上新伤旧伤一大堆,不治好病奄奄一息的干不动活,我可不养吃白食的人,万一哪一个人身上带着极易传人的病,一旦暴发举凡接触之人无一人幸免,是否还会觉得眼下的行径多此一举?”
“奴才愚昧。”布木跪下请罪,他见过羊群染病一传十十传百,用了各种方法都救不活,眼睁睁看着财产毁于一旦,带入到那群犯人中,无疑更令人心惊胆寒。
“有些时候看似必要的仁慈,不单单是为了收买人心,也可以看作是扼杀一切坏事的有效预防手段。”胤祚抬手示意布木起来。
“六阿哥想得周全,是奴才眼界小了。”布木认识到错误十分羞愧。
穆克登、顾生不禁感慨,六阿哥越发令人琢磨不透,说起话来更是无所顾忌。
胤祚派了个活交待顾生:“去把这些人登记一下,姓名籍贯学识背景尽量详细。”
“你跟着一块去,多看多听多学。”胤祚把布木打发走。
“是。”两人一同离开。
“有些人绝非善类,绷紧一些。”死囚当中一部分是犯了事抄家流放的官员,一部分是罪大恶极之人,手上沾染过人命,和光动嘴皮子杀人不见血的文官不一样,住在同一间大帐内多多少少会出现争端,真要弄死一两个,看病抓药的银子妥妥打了水漂,胤祚万万不能善了。
“已经派人盯着,事先警告过了。”穆克登做事一向以六阿哥安危为重,提前预判做好防范。
胤祚思索片刻又道:“不废体力的活先安排上,若是养病养懒了,人就真废了。”
穆克登接了差事告退,百来号人的吃穿问题也需要解决。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犯人,能活下来还能治病,天降馅饼砸得人晕头转向,一开始大家都规规矩矩让干什么干什么。
随着第一场大雪落下,有些人的心思发生转变,看着别人吃肉连点汤都沾不到,越发想要改变现状。
大雪封路,都在外面铲雪扫出一条条车道。雪水过滤烧开了不比井水差,洗漱也都用雪水,提供暖房热度的厨房灶上一直在烧水,维持着作物适合生长的温度湿度。
胤祚在写信,一封给康熙一封给额娘,年节是不可能回去过了,下大雪不耽搁基建的进程,铜、铁矿脉找到了正在开采提炼,先把木头机器陆陆续续换一遍,兵器不在现阶段考虑范围内,除了避嫌外,武器的配备几乎人手一个并不缺,没必要费时费力去做够用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