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筝?”季应玄将她扶起,细细观察她的脸色,“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流筝尚有几分意识,语气却是轻飘飘的:“疼……怎么又开始了……”
“哪里疼?” 流筝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后颈,却又无力地垂落。
是剑骨。
季应玄想起她今夜从机关鸢上摔下来时,似乎也抱怨了几句难受,只是那时他心绪不定,忽略过去了。
剑骨既未受伤,怎么会疼呢?
“疼了多久了?”季应玄问。
“从今天晚上,断断续续……两三次了。”流筝抬起手腕挡在眼前:“这光好刺眼……”
季应玄望了一眼天边的月亮,将盖在她身上的氅衣向上扯了扯,把她整个罩住,过了片刻,流筝的抽气声终于放缓了一些。
满月极阴,正是一切灵力、术法最活跃的时刻。
季应玄尚不能确定流筝所受的疼痛是与十五月圆有关,还是与别的什么有关,只能一边暗暗施展灵力帮她隔绝月光,一边在灵台中翻阅太羲神女所写的那本有关剑骨与命剑的《剑异拾录》。
《剑异拾录》里并没有记载移换剑骨的情形,但写了些与剑骨有关的特性。
譬如剑骨的品阶越高,灵识就越强,可与宿主默契配合,心念合一。
这句话有个隐含的意思,那就是太清剑骨很可能认主。
从前流筝虽然得到了剑骨,却没有将它唤醒,两天前在听危楼地宫里,他的心血溅到了流筝的后颈,阴差阳错将它唤醒了。
被唤醒后的剑骨开始向流筝全身滋长灵脉,也许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这具身体并非是从前生养它、令它认主的那个人。
剑骨不驯,满月之际怨气最重,便开始折磨流筝。
季应玄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前或许乐得见占他剑骨的人受到反噬,眼下既然甘愿将剑骨赠与她,自然不愿见她受折磨。
他沉吟片刻,隔着氅衣将灵力注入流筝额心,使她昏睡过去,然后以红莲花瓣割伤腕脉,尝试喂她喝了一口自己的血。
不知道效果如何,不敢冒进。
所幸流筝饮过他的血后,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热度降了下来,眉心也渐渐舒展开,呼吸变得平稳轻和。
季应玄摸了摸她颈后剑骨所在的地方,余温虽在,却是不烫了。
果然如此,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早晨,流筝是从馆驿里醒来的。
她记得自己在山上疼昏了过去,慌忙摸了摸剑骨,感觉到它已经恢复正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