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回到安园,念离一直心神不宁,总是糊里糊涂就梦见自己刚挂了个“烧火丫头”的名牌,转身惜花就指着她的鼻子说:
别让她跑了,她就是逐风!
然后一低头,身上竟然就穿着那身牡丹玲珑衫,招摇地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一觉醒来,念离决定要加快自己“入狱”的速度,要赶在惜花发现她之前,把自己名声先给抹黑了。
那一天下午,念离就“故作低调实则声势浩大”的开始焚烧家当,谁进了她的园子,她便扯上谁来观礼,先是柳枝,再是小婉,满心要把这事儿给做大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就有官府的人等在她房间里,念离简直是感动得痛哭流涕了,谁知,那衙役却不是来捉她的,而是来捉安以墨的。
念离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大人,犯夫人求您带了我回去吧,我那衣服是假的,我烧了就是为了毁尸灭迹,这么明显的犯罪你都不抓?天理何在啊——”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谁能想到安以墨会突然脑袋进水,替她顶罪。
谁又能想到,后门来了一只大黑狗,叼了两只茶叶蛋,布袋上竟然写了四个字。
吾信吾妻。
吾信吾妻。
吾信吾妻。
那一瞬间,念离突然想放声大笑,安以墨啊安以墨,你不是溯源第一奸,不是溯源第一怪,你是溯源第一傻啊。
眼前飞过高墙背后那无数张脸,五光十色,斑斓绚丽。
哭的笑的,明的暗的。
景妃捧着三尺白绫,微微笑着对她说:逐风,我最错的,竟然是信了你。
桂嬷嬷抚摸着她的脸,临死前终于表扬了她唯一一次:逐风,你终于能成为这污黑之中,最黑的一笔。
魏皇后穿着大红袍子执拗地走在去殉葬的路上,不肯回头,留给她哪怕是最后的回眸。
我不是你等待的岚儿。
我也不是你对坐的妻。
你为何要信我?难道你不知道,信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么?
念离捧着茶叶蛋,两行清泪滑落,大黑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