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常为他梳头,他的发稍很碎,经常会掉头发,像这样。”念离端坐正目,马车缓缓起步,梳子在小桌上微微颤动。
“这都无所谓,我只知道,现在会为我沐浴更衣、梳头洗面的,是你。”安以墨略一停顿,好似有话,却没有说。
“相公你有话要讲。”
“你想多了。”
“相公,难道我们又要回到几个月之前的对坐儿了么?彼此都小心提防着,不愿多说一句?”
“这并不相同。”
“如何不同?”
“当日是怕自己伤心,如今是怕对方为难。”安以墨言毕,突然解开发髻,拿起桌上小梳,塞给念离,“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来,为夫君我梳头。”
那披发在肩的样子,像极了他当年在天上人间翩翩走下高楼的样子,眼角那一丝脱离世俗的不屑,让她刻骨铭心的怀念。
念离起身向他,马车一个摇摆,她扑在他的怀里,索性坐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发,另一只手将梳子漫入其中,从头顶至发尾——
“相公,你是否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女人,那个死去的影者,她告诉我的那句话,终生受用。”
“人在做,天在看,命不能违,路却可以自己走。”安以墨哑声重复,念离将下颚贴在他头上,“相公还记得。”
“因为你说过,我说的每句话,你都会记得,所以你说的话,我也都会记得。”
“那么请相公记得,念离不曾爱过殿下,过去不曾,现在不会,将来也不可能——”
安以墨笑了,他的全部心思,念离始终还是知道,无法掩藏。
“我有时会吃醋,会懊恼,因为你过去的十年里,有另一个男人。可是我又想,我的过去,也有别的女人,这样要求你,是否真的太过分?于是我不能开口——”
“因为相公有过曾经,而念离却是不曾,所以亏欠于我么?”念离却是笑了,“既然亏欠,念离能不能贪心,要一份补偿?”
“什么补偿?”
“此生此世,相公便只有我这一个女人。”
安以墨听过之后,那桃花眼竟然是明媚地一翻,贴在她耳边说着,让她耳根子一红:
那娘子就要多多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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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站,进入一处郊外的大宅。
不知为何,原本走在中间的念离的马车,却是径直驶入偏院,壁风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有花有酒,加上那一把梳子上缠绕的岁月,他有把握会让这个女人心动。
撩开帘子,笑容僵住。
佳人坐在别人的大腿上,梳子插在别人的脑袋瓜子上。
念离似是睡过去了,安以墨胳膊已经酸硬,却没有动一下,就算壁风逆光站在下面,一双圆目蹬着,他也只是微微笑着,披头散发,放任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