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紫竹已不是一个好办法,颜青竹知道,那些紫竹的货源,都在他的同行那里。
伐不到紫竹,干脆向同行那里批发一些“楚腰”回来,只要将手柄上的刻印换成自家伞坊的刻印,也没人认得出是哪家伞坊出来的货。
以批发价向同行买,再以批发价卖给那位京城商人,可以说,这是不赚钱了,可毕竟是免了赔付三倍定金,倒也是不算下策了。
颜青竹如此想着,便着手去做。可他没想到,愿意批发“楚腰”给他的,只有从前的旧相识付老板和柳家伞行的掌柜,而且他们的存货都不多,大多也是卖给去往京城的商人了。
其余伞坊知道业内有颜青竹这号人,在镇上崛起的速度奇快,听说他要批货,竟都找了各种理由推脱。明明看到仓库里有闲货,就是偏偏不批给他。
颜青竹苦叹摇头,知道这些伞坊都巴不得抵死一家是一家,哪会愿意帮忙呢?想起阿媛那晚上说的话,说他们是不是富得太快了,太顺利了?
是啊,或许就是如此,所以如今的不顺利都来了。
颜青竹见他们如此,心想他们不批货给自己,难道还不批给别人?便让自家伞坊里几个面生的工人扮作商人去各家批货。可这些伞坊仍旧是不愿意批货。
原来“楚腰”伞卖得越发紧俏,紫竹的缺货导致已无法大量生产,规模不大的伞坊都选择囤伞零售来获取单个利益。
若派人一把一把去买回将近二百把伞,这也不是做不到,可若以零售价格买回,再以批发价卖出,那可铁定是亏本生意,比起赔付三倍定金,也不相上下了。
颜青竹霎时没了主意。
这些烦心事情,颜青竹也不愿压在心里,晚间回家都与阿媛说了,又道:“我看,赔付三倍定金,咱们是跑不掉了,你心头得有个准备。阿媛,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思量不足,贪图那一笔加急费,害得如此下场。”
阿媛抚了抚他的背,虽也为此事难过,仍旧安慰道:“没关系,就算真的要赔,咱们也赔得起。”
颜青竹点点头,苦笑一声,道:“可是,答应你搬个新地方,如今看来,暂时不可想了。”
阿媛笑道:“这个倒不急,再说……未必不可想。”
颜青竹好奇地抬眼看她,“如何想得?”难道自己的小娘子也学了哄人手段?只可惜他现在还真是笑不出来。
阿媛走到妆台前,从匣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走到他面前,拿给他看。
铜沙弥?——颜青竹看着锈出一片青黑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有何玄机。
阿媛道:“这东西小偷都看不上,没想到内里大有文章呢!”
阿媛指着铜沙弥上一处破损向颜青竹示意,“你看,这处脱落是那天小偷把东西摔地上的时候磕掉的。”
颜青竹接过铜沙弥细看,见磕落的地方,露出的颜色有异,忙道:“里面不是铜?”
阿媛面有喜色,道:“这也算因祸得福,若不是着了小偷,我只把这东西当做念想,却不能明白娘的真正意思。我找师傅问过了,这是铜包金,十多年前,镇上的有钱人家都把金子做成不起眼的样子藏起来,为的就是防小偷!”
颜青竹也替她高兴起来,将铜沙弥放回她手里,“岳母真是玲珑之心,东西好好地收起来吧,莫再随便放进妆盒了。”
阿媛摸了摸铜沙弥,似乎想看看它最后的样子,半晌道:“不收着了,我明日找个师傅把金子取出来。想来赔三倍定金绰绰有余了,剩下的,我们收着,过段时间买房用。”
颜青竹摇头,正色道:“莫急,岳母留下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做个念想吧,咱们还没到非得靠它的时刻。”
想到那玉佩被偷了,铜沙弥就是柳巧娘留下的唯一物件了,颜青竹都替阿媛不舍。
阿媛知道颜青竹还是不愿轻易动用母亲留下的东西来贴补伞坊,也不欲劝他,只微微叹了口气。
颜青竹也不是个消沉的人,做生意有亏有赚,他早有预想,这不,他马上又想到一件积极的事情。
“这次做‘楚腰’亏本,但咱们仓库里还有大量绸伞没卖。这些卖了可能比‘楚腰’还赚钱,等仓库清空了,工人们的心又稳了,折本的钱也回来了,算下来咱们还是没亏。不过这绸伞行情如何,我还没有把握。”
阿媛笑道:“明天我让喜梅打把绸伞出门就能看出一二了。”
第二日,焦喜梅穿了身漂亮周正的衣裳,带着绸伞按阿媛的安排出去兜了一圈,尤其往镇北,镇西,镇东等繁华地方走。一路上不少女子向她打听,绸伞是哪里买的,值多少钱。
焦喜梅心道,果然女子都爱俏,便按阿媛的话,告诉她们是二钱银子一把。
☆、第67章67
晚饭时,颜青竹问起绸伞的事情,焦喜梅将打伞出门遇到什么人,问了什么话都讲了,最后总结道:“无论大姑娘还是老妇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呢。”
颜青竹打趣道:“就只是女子妇人吗?我们喜梅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出门没有被别的人看吗?”
焦喜梅面上一红,“哪……哪里有。人家看的是伞,不是我……”
颜青竹哈哈大笑起来,焦喜梅越发害臊。
阿媛忙道:“喜梅可是大姑娘了,你可不能随便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