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犯错误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碎花衬衫的姑娘从外面走进来。
她正是一整天没有见到身影的张春艳。
只是张春艳跟平日里好像有些不一样。
头发油光发亮,应该是抹了斯丹康头油,头发上的红头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精美的化学投石。
小嘴鲜红看上去就像是涂了唇膏一样。
张春艳的打扮平日里在知青点算是新潮的,但是也没有到如此开放的地步。
周有志皱起了眉头:“张春艳,你去哪里了?”
“县城里啊,我遇到了一个老家的亲戚,他约我到县城玩了。”张春艳神情坦然。
周有志板着脸:“你为什么不请假,不办介绍信?”
“我忘记了,还不行嘛?”
今天的张春艳性格好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以往张春艳虽看不上周有志这个知青队长,但是多少还是给周有志留点面子。
现在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中都充满了蔑视。
这让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周有志也忍不住发起火来。
旁边的女社员们见两人要吵起来,忙上前打圆场。
“队长,张春艳最近心情不好,遇到了老乡,去逛逛街也没啥。”
“春艳,队长也是为你好,你就别跟队长吵了。”
张春艳今天本来想收拾周有志一顿。
可是想到她那表叔还没有答应把她调到县城供销社里,所以只能暂时把心中的火气压下来。
张春艳冲着周有志敷衍的道了歉,周有志有了台阶下并没有继续追究她的责任。
“下次要想外出,先给生产队长请假。”
周有志想到李铁锤明天要去县城了,准备去找他聊聊,正准备离开知青点。
却被张春艳喊住了。
“队长,今天我带了好东西回来,你先别走。”
这年月去县城一趟很不容易,不少富裕点的知青每次都会从县城里买回来了好东西。
只是周有志清楚张春艳的家庭并不富裕。
以前跟张兴去县城的时候,都是张兴买礼物。
今天是怎么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周有志留了下来。
张春艳似乎有意显摆,将知青点的男女知青都喊了出来,唯独漏了在里屋看书的张兴。
知青们知道两人闹僵了,所以也没多事儿。
“张春艳,你带回了什么好东西啊,赶紧让我们瞧瞧。”
在知青们疑惑的目光中,张春艳拿出来一包大白兔奶糖,足足有一斤。
看着那乳白色的糖纸,知青们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刘晓慧说道:“你捡钱了?张春艳?”
“忘记告诉你们了,我那亲戚在本地有个亲戚,人家是县城里的领导,仔细一聊,那领导竟然是我表哥,你们说巧不巧。”
张春艳看到那些艳羡的目光,不慌不忙的祭出了自己的说法。
“你表哥是领导啊,张春艳,这次你发达了。”
几个知青顿时艳羡的赞叹起来。
“要是走通关系的话,说不定他能把你调到公社里当个临时工呢,到时候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了。”
“我表哥已经在走关系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张春艳说着话,将奶糖分给了那些知青们。
就连周有志和刘晓慧这两个平日里跟她关系不太好的知青也分到了。
刘晓慧拿到奶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春艳,你那表哥靠谱吗?你可别上当受骗了。”
都是一个知青点的知青,相处了那么多年,关系即使不太好,也有几分情谊。
刘晓慧本是好心提醒,但在张春艳听来却格外刺耳。
“刘晓慧,你胡说什么呢!那可是我亲表哥,哪有你想得那么龌龊!”
张春艳气呼呼的说了句,从帆布包中取出一摞子报纸,甩在了破旧木桌上。
“看到了吗,这是省城的报纸,我表哥要不是领导的话,哪能搞到这种报纸。”
在这年月,报纸并不对外出售,只有一定级别的单位才能分到。
像镇农机站分到的报纸是松原县报。
这种省报在松原只能出现在单位领导的办公室内。
看到报纸,知青们对张春艳的话顿时相信了几分。
张春艳松口气,兴奋了起来,拿着报纸说道:“这可是省农业报,是全省的最重要的报纸之一。”
几个女知青吃了她的糖果,明知道她是在炫耀,还是极力配合。
“春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帮我们念念报纸呗。”
“那行,咱们看看报纸上写了什么国家大事。”
张春艳像老干部一样,先是喝了口茶水,然后抖了抖报纸。
“拖拉机手发明家李铁锤。”
张春艳皱起眉头:“李铁锤?你们看,这人的名字跟柳晏荷家的名字一模一样。这么难听的名字,也能上报纸,太可笑了。”
刘晓慧凑过来,看看报纸说道:“这人不会就是柳晏荷家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春艳挥着手说道:“那个李铁锤就是个大老粗社员,连初中都没读过,能当发明家?
开玩笑吧!
当科长跟当发明家可不一样,需要有文化,有知识。”
话音落了。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张春艳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那些知青们一个个面色古怪,疑惑道:“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
那些知青们看着报纸,欲言又止,这让张春艳更摸不着头脑了。
周有志咳嗽两声,指着报纸说道:“你看看,上面写了咱们松原的名字,李铁锤是拖拉机手。
除了他,还能是谁?”
张春艳只顾着发泄了,压根没有注意报纸。
此时定睛看去,眼睛顿时瞪大瞪圆,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她好不容易从刘雀德那里搞来了一份权威报纸,本想着能够借机炫耀一番。
结果报纸上却刊登李铁锤的事迹。
屋内尴尬的气氛,让张春艳此时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
该死的李铁锤,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了。
耕种之后。
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李铁锤惬意的靠在枕头上。
昏黄的光线下。
柳晏荷面色潮红,小口喘着气,趴在他的胸膛上,累得不能动弹。
跟柳晏荷结婚有段时间了,李铁锤觉得这姑娘看似文静,骨子里却有股不服输倔强的劲儿。
“铁锤哥,你明天就要去县城,什么时间还能回来?”
柳晏荷缓过气来,白皙纤细的手指在李铁锤的胸膛上无意识的滑动。
“按理说每天骑自行车也能够打一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