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翻了个身,揉揉眼睛坐起来,看着春光里的一对的璧人,傻眼了半天。沈拓和何栖这对贼一时有点心虚,手里的桃花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沈拓偷偷将花枝拿过,藏在了背后。
小沙弥眼尖,回过神,跳起来:“你们是坏人,攀折桃花,师叔说这些花儿都会结出仙桃,供给神仙吃的。”
“我与你买下可好?”沈拓郝颜。
“我不……”小沙弥坐在地上,互蹬着两只脚,“师叔让我看着桃枝,谁知却被你们折了,晚间不给我饭吃还要打我,呜呜呜……”
“你师叔这般凶?”何栖一时也不知小沙弥说真说假,见他不过五六岁,虎头虎脑,坐在地上只差撒泼打滚,拿了自己的手帕为他擦脸。
“施主你真好看。”小沙弥抽抽鼻子,红着小脸,“和我阿姊一样好看。抱!”
何栖正待伸手,沈拓过来一把将小沙弥扛在肩上,小小年纪居然是个小色胚。
“你师叔是哪个?我带你去与他好好说情。”
小沙弥在沈拓肩头扭扭小身子,很是可惜,将嘴巴一撇:“看你长了幅聪明相却是个蠢笨的,还特特说情,将那花枝扔在水中,哪个会知?”
“原来是个惫懒的小混球。”沈拓伸手拍了下小沙弥的屁股,“怪不得会躲懒睡觉。”
“你们攀折花枝是实,还说我哩!须买红果讨好我。”小沙弥又斜眼,“现在哪个还拿花枝讨好佳人的。”
沈拓真想将他扔下去:“我看你不像佛子,倒像纨绔子。”
小沙弥只笑嘻嘻一抬下巴。
一路回到寺中,小沙弥远远看到一个胖和尚,挣扎着下地,飞也似地朝胖和尚扑了过去,边跑边喊:“师叔又藏了好吃的在怀中。”
“胡说。”胖和尚假模假样地竖着眉毛,做出凶悍的模样,“你今日是不是又到哪躲懒去了?经念了没,功课做了没?有没有唐突香客贵人?”
“我明明看见你怀里有油纸包,明明就有。”小沙弥跳脚够向胖和尚怀里。
胖和尚虽胖,却十分灵活,三两个躲开来,向沈拓和何栖一揖佛礼:“寺中小弟子顽劣,让二位施主见笑了,若有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何栖还礼道:“小佛子天真烂漫,令人喜爱,倒是我二人攀折了花枝,坏了寺中规矩。”
小沙弥躲在后面探出脑袋扮了个鬼脸,胖和尚看了她二人一眼,又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惜花人因怜花折花,小僧观二位好事将近,此花为媒,愿二位施主此生和睦、平安喜乐。”
胖和尚躬身又施了一礼,这才带了小沙弥离去。
何栖听到小沙弥追问:“师叔怎么知道那个女施主与呆头鹅好事将近,你别个看他们一男一女,就在那胡诌。幸许他们是兄妹呢?”
“你又放肆了,出家人不打妄语,姻缘天定,三生石上自有名姓。”远远又听胖和尚压低声音,“你莫非是个傻的?哪个兄妹互赠桃花的?他们家要默许他们相会,眼下郎有情妾有意,自是好事将近。”
何栖手执桃枝,桃花人面相映,只觉脸上发烫。
第7章
一趟千桃寺之行,何秀才点了头,何栖也愿意,何沈两家的婚事便提上了议程。
何家将要嫁女,沈家将要娶妇,何秀才闷闷不乐,沈拓喜笑颜开,卢继这个做媒的更是心中得意,自付再没比这桩婚事更合适的了。
一事不劳二主,沈拓正儿八经请了卢继去提亲。
他们这两家,一个家中没了主事长辈,沈拓又不愿母亲回家主事,仗着与卢继的情份,只将事交托与他;另一个家中有长辈却是个知礼不通事的,婚嫁六礼何秀才自是一清二楚,只是操持不来,于是,事又落在卢继身上。
卢继这倒楣的媒人,差点没把腿跑细。
一大早去沈家与沈拓说:“成亲又不是小事,何公又是个讲规矩,一抬小轿抬进门的那是妾侍之流。六礼能简不能省,纳采诸物,干果鲜肉随意些不打紧,只雁不可少。木雁也可,活雁最佳,实在不得拎只鹅也能凑活。眼下这时节,木雁活雁街市均有现卖的,只是活雁价高,没个二三两银子,怕是买不来。”
沈拓有些羞愧,道:“卢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平日没个计划,有今朝没他日的,手上拮据,若不是明府得知我在议亲,又赠了我十两银子,怕是更不趁手,现在少不得要精打细算些。施翎擅箭,明日差不多要回转,我琢磨着拉了他去,亲猎一只雁来。”
“这倒好,既省了花费又全了体面。”卢继经他提及,这才想起寄住沈拓家中的都头施翎来,因他做的缉拿查案诸事,一旬有十日不在家中。又道,“眼下也只这件要紧的事,其它倒可慢慢操办,事缓则圆。你与何小娘子年岁也不小了,今年若有吉日,只在今年把事办了,不必拖到明岁。你家屋舍总要修缮,聘礼总要预备,你结交的亲朋又有哪些个要宴请?唉!你家中没有理事的人,总要你自己捊个清楚。再者你母亲那边又是个什么章程?问名纳吉下聘总不能没个长者在场。”
沈拓道:“我阿娘那边支会一声便成,她愿来自是坐主位高堂,不愿来也就作罢。宴礼我到时去请姑祖母操持。”
卢继心下没少咒骂沈母,别家夫亡另嫁,没一个如沈母这般没脸没皮的:“只盼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