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无论封于修多么努力,他永远只是一个兵,而不是军官。
军官跟兵的隔阂就是如此的残酷。
哪怕立功,哪怕被直接提干,最为基础的就是必须高中学历以上。
在原本的世界中,许三多永远只是一个兵,到了头也是个一级军士长。
反观成才,他可以当军官,并且会越来越高。
“我记得你有个什么自学成人考试的推荐?”高诚问道。
白干事叹了口气,“您要,我给您,何必用那一晚上的事将我呢,不过下次在一年后,也就是1999年的六月十八号。”
“成了,记得留个名。”
高诚目的达到站起身,顺带从白干事柜子里面掏出一盒龙井。
砰!
大门被粗暴的关闭。
白干事皱起眉头,“一年半后,按照这许三多看守连部的时间来算,他要么退伍,要么……还是退伍。”
他想了半天都没有理清楚封于修还有第二条路来。
——
操场上。
高诚站在边缘看向热火朝天的训练士兵。
各个连队的士兵都在操练着,十月份的天气变得枯燥干涩。
今天的天气一点点的风都没有。
待在操场上长时间下去,整个人都觉得身处在大火炉一样炙烤。
高诚抽着烟站在阴凉下望着各连队那些熟悉的面孔。
甘小宁,白铁军,马小帅,伍六一。
甚至还有那些稍微熟悉的面孔。
整个七连被肢解了,这些残缺的零碎依稀的在操场上组成了支离破碎的钢七连。
高诚觉得心里堵得慌,转身走向了七连的宿舍。
到了连长宿舍闻了闻,“怎么这么难闻?许三多,你拉床上了?”
高诚捂着鼻子连忙打开了窗户让味道散发出去。
可外面的温度更高,一股气浪撞了进来。
腥臭的味道使劲的钻到了他的鼻腔内。
“我艹!”
高诚撒丫子跑了出去,站在走廊大口大口的呼吸。
“许三多,你个瘪犊子玩意,拉我房间了!”
可半天都没有封于修的声音回答出来。
高诚找了一个布条绑在鼻子上,闭上嘴巴冲了进去。
一把将封于修拉起来扔在沙发上。
扭头看向了床铺,床铺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看起来黑漆漆的。
高诚继续憋住呼吸将床单被套扔了出去,扭头看向封于修。
封于修依旧在呼呼大睡,身上的味道越发的浓郁,尤其在这个酷热的天气下,就好像发酵了的大粪。
不仅难闻刺鼻,而且还辣眼睛。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无形的臭气划拉了。
“靠!”
忍着不适,高诚扛起封于修走向卫生间直接扔在了水槽里面。
这个天气下,水龙头的水都是温热的。
毫不犹豫的拧开水龙头,顿时热水开始洗刷。
高诚找了一个刷鞋的刷子对着封于修全身开始料理。
“我这样好的连长你就偷笑吧,瘪犊子玩意的,一个个的都从七连跑了,许三多转过身来,老子给你刷!”
封于修疲惫的睁开眼皮,虚弱的开口,“连长,那刷子的毛太硬了,能不能换个?”
高诚一怔,点了点头,“成!”
于是,一个擦脚的毛巾开始盖在封于修身上。
封于修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两个看守连部的人日子过的很快,无非就是在发呆跟沉闷中渡过了。
一周后,封于修可以从床上下来,开始在走廊溜达。
脸上的红肿也消除了,只有一些表皮的淤青。
看起来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
“连长,多谢你这几天照顾我。”封于修有些感动。
他可是亲眼看见这个高傲的连长,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己拉扯痊愈的。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看起来冷漠的连长,只要内心把你当做自己人,那他是真的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的。
“扯什么鸡吧话呢?去,食堂给老子打饭去。”高诚受不了封于修的那种感激的神情。
封于修点了点头,走出门。
“对了,以后在遇见欺负我们七连的,下手不要这么客气了,那些六连的瘪犊子玩意,除了三个躺了四天,其他的都生龙活虎的,扭脸就去训练了。”
“你得让他们也折几根筋骨。”
高诚还是气不过六连那些人的群殴。
封于修点了点头露出牙齿,“是。”
走下楼后,封于修的目光变得凶杀。
他嘴角露出了标志性的厉色。
“让我躺了一周,怎么可能这么善罢甘休的。”
——
“高连长在吗?”一个传令兵站在走廊开口。
高诚正收拾着屋子,顺带着将他的被褥放在了三班。
七连就剩下两个人了,没必要耽搁两个房间,勤俭持约永远是这个年代留下的传承标志。
听见人叫的声音,高诚走了出去,“干什么?”
“团长的命令,让您马上去团部,师部来人了,带着命令!”
高诚先是一愣,继而变成了茫然无措。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没有表情。
转身看向了三班那唯二两个还有人气的床铺。
“知道了。”
“高连长恭喜啊,要高升了!”
传令兵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站住!团部说让我一个人去吗?有没有许三多这个名字?”
传令兵愣了愣,“没有,就您一个人。”
“哦。”
这一瞬间,一股酸涩苦楚的气氛围绕在高诚身边。
两个人看守这么大的连部还有人说话。
如果变成了一个人,那就不算看守了,那是监禁。
将自己全部的关了起来,孤独而寂寞的承受这份黑暗下的难捱。
高诚整理了风纪扣,面无表情的走下楼,稍微呆了呆转身走向了团部方向。
——
上边命令,高城升调担任师属装甲侦察营副营长。
高城在团长的办公室里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王庆瑞盯着,没听到高城异议,他就算是满意了。
两人默默地打量一会儿,王庆瑞最先开口了,他说:“你有什么话要说?”
高城果然很平静地回答说:“我服从命令。”
王庆瑞笑了笑:“好像还是有些情绪,因为钢七连?”
高诚平静开口,“这几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都往前看,老是纠结过去,永远不会有成长,有人努力不用让所有人都看见,终究有验证的时候,有时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一旦借着那个由头爆发出来,会震惊世界。”
“我没有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现在我明白了,信念努力这个东西不是喊出来的,我们之前成天的喊着口号,却发现到头来口号终究是口号。”
王庆瑞沉沉问道:‘是许三多?’
高诚点了点头,“他一个人单挑了整个六连,单挑了那群光喊口号的,他的努力您知道吗?我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可爆发出来却让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这个兵确实不错,他不应该埋没的。”王庆瑞对于封于修有着极大的赞扬。
高诚沉声开口,“我想带几个骨干走。”
王庆瑞笑道:“说说你的人选。”
“第一个许三多。”
“不可能!”王庆瑞好像受了刺激一样,“你今天的话说出来我都有些舍不得了,总算是开窍了。七连不能都没人,还有那么多物资装备,而且许三多你是带不走的。”
“那我要带走伍六一跟史今。”
“您别急着拒绝我,总要带走我七连曾经的兵吧?也算是乘您的人情了。”
王庆瑞仔细的大量了一下高诚。
“三年军校,一年排长,三年连长,这七年教会了怎么当个连长,第八年晋升为营长,把史今带走吧,他就习惯带着你,至于伍六一想都不要想了。”
高诚反问,“一个许三多,一个伍六一,为什么?史今跟他们的区别是什么?班长吗?”
“别又套我话,去吧去吧。”
高诚沉默了片刻,“我能迟几天吗?我走了就他一个人了。”
“一天,明天中午准时去报道,这是你父亲签署的命令!”
“多谢。”高诚走了出去。
王庆瑞躺在椅子上抽着烟,“看来我之前猜得没错,钢七连整编有一半一半,一半是红蓝对抗下阵亡,另一半……高诚啊……”
高诚站在七连操场上抽着烟,他目光始终眯起来,不知道这些话怎么跟这个刚刚相处好的兵说。
在七连他就喜欢两个兵,一个史今,一个伍六一。
现在又多了一个。
可这个兵好不容易处了感情出来,他又要走了。
营长……
军校毕业后,七年营长。
太快了。
太过于标准化了。
等到了傍晚,封于修还是没有归队。
高诚皱起眉头,“这小子搞什么?我让他去打饭,要饿死我啊?”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止步,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了六连方向。
“不会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kanshuc.cc。手机版:https://m.kanshu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