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笑般说,不过五条悟倒是难得的一本正经:“你又不是为了得到安慰才和我说这些的——只是想要把压抑在心里的痛苦说出来,不是吗?”
“……是。”
是的。
事到如今,安慰早已不需要。你只是不想再独自承担过去的痛苦而已。
真的,他真的已经很懂你了。
你想。 “未来的道路如何,都是自己的选择。说不定我们只在他人的生命中占据了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说着不会安慰你,可他此刻的话语分明正是宽慰无疑。
“‘那时候要是这么做就好了’‘那时候要是这么说就好了’,这种想法不可避免。”他耸了耸肩,无奈地歪过脑袋,“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有点后悔哦。”
你琢磨了两秒钟,觉察到了不对劲:“怎么说得好像你是完美的道德模范一样?”
“难道我不是吗?”
“嗯——”
你不置可否,迟钝的应声简直像是在质疑他,也不知道五条悟本人有没有感觉到违和。他只是继续说下去了。
“我们也正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不想在未来留下遗憾的话,就别再回头顾着过去了。往前方走吧。”
他对你说。于是你又忍不住想,说着这话的他真像个老师——虽然他本来就是老师。
这些道理,其实你都懂。
如果存在死后的世界,那么清水家兄弟能够早早地和未出生的第三个手足团聚,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至少你是这么认为的。可无形的手还在搅动着五脏六腑,你奋力喘息,仍觉力不从心,头颅被一点一点压低,埋入衣袖的褶皱中。话语变得如此沉闷,如同只说给自己听的窝囊低语。
“好想……好想再见他们,然后好好地同他们道别。就算是在梦里也好。”你喃喃着,“但我不能做关于他们的梦……那太危险了。”
已死之人出现在你的梦中会变成什么样呢?你不知道,也不太愿意对此进行设想。
现在,你只想把一切都发泄出来。
踏着铁栏杆的一级横梁,攀在河岸的扶手上。迎着晚风,你大声尖叫。
不是像恐怖片那样的“呀——!”,而是更加放肆、更加野性一点、甚至有点像猴子的“啊——!”的叫声。一切沉闷的阴郁的,甚至是体内的痛楚和你的心脏,似乎全都伴随着尖叫来到空中,而后飘到了不知何处去。
你知道自己正在做出扰民的行径。如果此刻有其他人走过,那么他们一定会用奇怪的目光看你,幸好现在只有五条悟在你身边,虽然他也正在以微妙的眼神打量你。
尖叫吧,一直喊到最后一毫升的氧气也从肺里挤出,你猛喘了一口气,跳回到平地上。现在你感觉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