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在前边带路,梁序之拿着手杖,跟着踏上那条窄小的金属架楼梯。
上到二层,她?拿出钥匙开门,先一步进去,轻声说:“你先坐会儿吧,今晚没有拍摄安排,我洗个?澡,然后可以?一起去湖市市区转转。”
梁序之前脚迈进门,眉头就皱起来,往里一望,看见这屋子用‘家’徒四壁形容都不为过,差点就连张能?做人的椅子都没有,墙角都全是灰色的霉点。
“你们这住的什么地方。电影制片方是耀微?也不至于?连演员的酒店钱都开不出来。”
说着,梁序之把门带上,很有年代感的防盗门在合上时发出“滋滋”的刺耳响声。
钟晚回了下身,看向?站在门口眉头紧蹙的男人。
梁序之穿的衬衫和西裤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虽然款式简约,但做工裁剪很是精良,手腕上的表露出来一半,好像是一只全球限量款的百达翡丽,价值折人民币要九位数。
加上他气质本就矜贵出众,此?时拿着手杖站在这破屋子里,就像是跨了次元壁穿越过来的一样。
钟晚看他几?秒,忍不住笑出声。
梁序之看着她?,声音淡淡的:“笑什么?”
钟晚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我快点洗澡,我们早些出发。”
梁序之走过来几?步,把手杖搁一边靠在桌上,“嗯。”
钟晚上楼时忘记拿梁序之带来的那些洗漱用品,只得暂时用现有的。
迅速冲了个?澡,身上又是那股莫名其妙的青黄瓜味。
卫生间连插头都没有,钟晚包了个?干发帽出去,从桌上的纸盒里翻出电吹风,立了个?很小的折叠镜子,看一眼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屋里只有这一把椅子。
梁序之会意,站起身,给她?腾位置,不忘挖苦一句:“能?通电,算是超出我的预料了。”
钟晚笑着坐在椅子上,把电吹风插好,“倒不至于?连电都没有,主?要是剧组另外?租了一栋楼当化妆间,所以?住宿的房间里就没太添置这些东西。”
她?拨开启动键,电吹风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带着洗发水的淡香。
梁序之在她?身后站了须臾,向?前一步,接过她?手里的电吹风,另一手轻轻撩起她?的长发,帮她?吹。
钟晚“欸”一声,作势要去抢回来,梁序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被电吹风的运作声压过,有些模糊。
“别乱动,当心烫到。”
钟晚:“我自己来…你又不会。”
梁序之没再出声,仔细帮她?吹头发。
钟晚又抢了几?次,还是没从他手上把电吹风抢回来,索性也放弃了,靠在椅背上由着他来。
梁序之确实动作很生疏,所以?吹得很慢,手上力道也轻。
钟晚渐渐眯上眼,屋里弥漫着洗发水淡淡的香味,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被顺毛的小猫。
她?想起之前在港岛时,她?好像也帮梁序之吹过一次头发,因为担心他不会用她?的电吹风。
那次好像也没帮他吹干,过不多久,他们就去做另一件事了,当时梁序之头发微湿着,偶尔蹭到她?肩膀或者?脸颊,是冰凉硬质的触感。
这次两人调换了角色,就没有再“半途而废”。
等钟晚的头发吹干,她?披了件薄罩衫,跟梁序之一起下楼。
.
林叔一直在楼下等着,钟晚下楼时,看到前不久还脏兮兮的车已经干净了。
她?一直惊诧于?梁序之身边这些人的办事能?力,这镇上的人说的都是本地方言,她?都听不懂,林叔好像普通话说得也不怎么样,不知是怎么跟当地人交流,去弄来水洗车的。
上车后,车子穿过镇里的那条街,沿着导航往通向?湖市的高速公路上行驶。
乡下的楼都很矮,道路两边都是田地,正值夏天,里面种着各种金黄翠绿的作物,还未到傍晚,天也很蓝,打眼往车窗外?看去,像是一副写实主?义的风景油画。
钟晚将车窗摇下来,双臂撑在窗沿上看风景。
过了会儿,听见身后梁序之问:“今晚要回去吗?如果明早的戏没那么着急,就住在湖市。”
钟晚转回身,拿起手机点开群里的消息。
‘天公相助’,赵导几?分钟前才发了群公告,通知明天上午的戏都推迟到下午拍摄,因为被水浇透的泥地今晚上还弄不干。
钟晚笑了下:“不着急了,明天中午之前回来就行。”
梁序之顿了几?秒,又平声说:“我看这拍戏的地方离市区也没多远,干脆你后半个?月就都住在湖市的酒店。你们剧组找的地方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钟晚立刻道:“就剩半个?月了,坚持坚持也就过去了。我小时候放假有段时间住在乡下爷爷家,条件也没比那个?镇里好多少?,没事。”
“而且我演的这个?角色有抑郁症,住在那里更好进入情绪,反而每天折腾着跑来跑去,容易找不到状态,不然开机前许褚然叫我,我就住在湖市的酒店了。”
梁序之眉梢微抬,凝视着她?,缓慢问:“许褚然叫你?”
他冷哼一声,“叫你一起跟他住酒店?”
钟晚默了一秒,下意识先解释:“又不是住同一间。”
解释完,她?才反应过来,又改口,很没有威慑力地瞪他一眼,“…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梁序之转回头,目视前方,似乎是因为她?前半句解释神情松快了些,但声音依旧很凉,“我看,他是不想继续在这行干下去了。”
钟晚还真有点着急了,看着他:“你要对他做什么?”
“许褚然人又不坏,我跟他就是同事关系,而且,我现在确实是单身。梁序之,你说好不干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