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几乎是只用了不到半刻钟就到达了那个位置。
只是,他才刚从黑暗中走出来,就与侧面冲出来的姜映梨两人打了个照面。
两边都是一惊。
芸娘是没认出人,只以为对方是来追她们的,当下就有些害怕。
但她惦记着姜映梨,哪怕吓得手脚发软,依旧把姜映梨往自己身后推,低声道:“东家,您先走。”
姜映梨倒没急着走,因为她也认出了对方。
哪怕今夜光线暗沉,可她才给人拔箭治病,如何会认不出病患。
这分明就是柯寨主万般请求要她救的那位阿幸!
她一眼就看到阿幸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包袱,那根本不像是去迎敌,也不像是要抓人的。
相反,更像是要临阵逃跑。
阿幸也一眼就认出了她们,实在是姜映梨的长相太有记忆点了,就算才见过两回,又是这般昏暗的光线,他依旧一打眼就识出了两人。
“是你们!”
他往两人身后看了看,警惕不已,“你们逃出来了?”
芸娘不吭声。
姜映梨则是往后退了一步,慢慢道:“我想,我们现在是一样的。阿幸公子,请。”
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阿幸沉默不语。
姜映梨镇定如初,注意到他紧握的兵器,语气平和,“阿幸公子,我们都是要走一样的路,何必在此互相为难。”
“现在外头攻势凶猛,与其后面被发觉,带来危险,不如各自安好离去。”
“外头是你们喊来的官府的人吧?”阿幸冷冷道,“寨主碰上你们,也是踢上铁板了。”
“你们也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是被寨主放出来的吧!他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愿意放你们走,你们却连条活路都不肯留给村寨!”
“阿幸公子是在替寨主叫屈吗?”姜映梨觉得新奇,她轻轻笑了笑,“寨主待你恩重如山,又信任有加。为让我救你,发下放我走的重誓,甚是还为此枉顾兄弟们的恳求,一意孤行。”
“可如今看阿幸公子这模样……寨主恐怕也是死都想不到,真心相待,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吧?”
阿幸脸色一沉,显然是被这样的话语给刺痛了。
他瞪着姜映梨,仿似她是个死人一般。
他漠然道:“我已有良主,他救我也不过是一场取信的戏码,何须用心。”
“要怪,就怪他自己有眼无珠,信错了人。再说,我这些年也不曾薄待了他,为他兢兢业业地建设村寨,扶持他这个无能的寨主,屈服在一个姑娘的雌威之下。”
“我已是竭尽所能回报了。”
“如今他自己寻死了一条死路,总不能让我也陪着他一道入这墓地。就算是死,我亦只会为我主。”
说着,他的指尖已经推动了腰间的佩刀。
姜映梨眼神一凛,连忙拉着芸娘拼命往后退,刀锋所向,直接划破了落后几步的芸娘肩膀处的衣裳。
一击未成,姜映梨以为他不会追上来,相反,他竟直接冲上来,抬手就要去抓姜映梨的衣领。
姜映梨无语:“……大哥,这时候你还想着杀人灭口吗?”
“我不过是回敬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明明开始他都没有杀意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还非要追着她来。
她一把推开芸娘,扬声道:“芸娘,你快走!”
如果阿幸的目标是她,那么芸娘跟着自己,无吝于更危险,倒不如两人分开走。
“东家!”
芸娘惊叫。
但是她肩膀负了伤,被推得踉跄几步,竟是直接往后倒下了。
好在阿幸的目标根本不是她,他虽然是受了伤,但也是三两步就冲了上来,单手成爪,扣住了姜映梨的肩膀,略略使力。
姜映梨反手摁住,抬手就是个背后摔。
阿幸猝不及防,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倒,震惊道:“你会武?”
“奶奶会散打。”姜映梨也是恼火。
本来两个人相安无事,各自逃跑就是,他非要在此时上头来寻衅,就很是令人厌烦。
只是,她也很清楚,她虽然会散打,但对上习武出身,又有兵器在手的阿幸,不一定能够占据上风。
她摸向腰间匕首,脸色阴沉。
若是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她也不惧,就算她不能活,也断然不能让他好过。
阿幸不懂何为散打,这一摔令他肩膀的伤势加重。
误判的局势,令他有些懊恼,眼看着外头的动静愈发,显然局势是一边倒的。
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然,要是落到萧疏隐的手里,届时才是真的糟糕。
恐怕只有一死才能了断了。
但是,这个女人……
他必须带她走。
这般想着,他蓦地将手中长刀抛出,直直取向姜映梨的脖颈。
“——东家!”
芸娘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见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忍不住高声喊道。
姜映梨一惊,反射性往下蹲,长刀险之又险地从头顶刮过,将上面的一支簪子打落。
她刚要抬头,蓦地一股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刚吸了一口,就察觉出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屏住呼吸,手脚就软趴下来。
阿幸走上前来,抬手在她脖颈处补了一记,姜映梨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软软倒在地上。
混账,他至于这样报复吗?
阿幸抬手将她给抱起,抗上肩膀,又去捡起长刀,见到不远处已经吓傻了的芸娘。
注意到不远处的骚动,他暗骂了声,快步朝着那处狗洞而去。
刚才姜映梨和芸娘就是沿着墙壁找狗洞,才碰上了阿幸的。
阿幸却是一眼就寻到,将人塞过去后,他自己就顺势爬了出去,然后迅速地扛着人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