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一顿,挠了挠头,“哟,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这么大刺刺的出现,也不怕别人瞧见。”
谢知彰抬头望了望天色:“我借着暮色来的,避开了人的。”
“好吧,你来寻我何事?”谢若微嘟囔着,走过来坐下,“你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若是劝我成亲的话,就免了。”
谢知彰:“……”
他闭了闭眼,慢慢道,“今日娘和祖母去见过沈隽意了。”
“哦。”
“他愿意归入四叔名下了,今后他就正经是咱们的小弟了,你以后见着恩家,客气点。”
谢若微正提着壶喝水,闻言,差点没呛到,抬起头,瞪圆了眼,“他能愿意?不应该啊,他这人素来傲气,当时对着我和阿刚那是不假辞色的。”
“说是不慕权贵,不肯与我们亲近,绝无可能跟我们称兄道弟……”顿了顿,他撇嘴,“当然,我知道他心里是憋着气,恼恨姑姑做事太过。”
谢知彰摇了摇头,“你猜错了。”
“哦?”谢若微挑眉,“大哥有别的看法?”
“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他的确不是个心口不一的人。”谢知彰慢慢吞吞道:“他可与你不同。”
“他虽瞧着年纪不大,但是,他心性可比你还要成熟些。他不肯认姑姑,不肯认我们,固然是有姑姑做事不地道之由。”
“但同样的,他并不需要去攀附权贵。他学问好,拜入的又是上官鸿名下,虽然上官鸿已然辞官,但他的影响力还在,又是帝师,更不用说他背后的繁杂势力。”
“听闻,他是最得上官鸿喜爱的弟子。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若微一怔,慢慢抿起唇来,“朝中半数文臣都会卖他面子。上官家……清贵文流,百年士族……”
“咱们陛下当初会拜入上官鸿名下,亦是这原因。”
“所以,你如何认为他需要平阳公府和镇国公府给他造势?”谢知彰淡淡道,“只要他想,但凡能考中会试,得中进士,入了翰林院,他就能如鱼得水。”
“更何况,他还有抱负,有才能,有主见。”
谢若微扯了扯唇角,“的确,若是从前还罢了,现在陛下欲要拉拢士族,其中文官里的曹太傅就与上官鸿关系极好,与何尚书为首的几人很是不对付。”
“要是他站好队,今后平步青云,可比靠着武官强。再者,平阳公现在在朝廷干的都是不大重要的职位,并不得陛下看重,若是再办不出什么政绩,下一次爵位就得降至侯爵了。”
“也难怪姑姑不可认沈隽意,就如今平阳公府这局面,也的确是容不得行差踏错的。”
谢若微在绣衣使,自是对着这些事情更如数家珍,也对人的心态拿捏得更准确。
谢知彰叹了口气,“所以,母亲和祖母亦不曾多言。”
“阿隽是个心性成熟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就会去做什么。他并非是赌气,而是真的认为如今很好。”
“这次若非是他妻子失踪,恐怕也不会应承得下来。”
“姜映梨失踪了?”谢若微惊诧,正襟危坐,追问道:“怎么回事?”
“你与这位姜姑娘很熟?”谢知彰察觉出他的语气有异。
谢若微表情有些微妙,他指尖轻轻刮了刮脸颊,视线游移,“算是吧。是个挺有趣的姑娘……”
“不提这个,你且跟我详细说说。上次也没听萧疏隐提及啊……”
谢知彰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追究,而是将从沈隽意那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入了京都地界了?那敢情好,我派人去船舶司打探打探消息,再把当时船上的人提来审问一二,进了绣衣使,嘴巴就没那么硬了。”谢若微不以为然。
“你小心些。”谢知彰听到绣衣使三个字,眉头不由蹙起。
绣衣使的名声实在是太不好了,惯来是随心所欲,一切为天子令。
谢若微挑眉,拉长声音,“知道了,大哥。刚好绣衣使最近再查一桩案子,牵扯到水路,我把往来官船调遣来一一查阅,本就是应当的。”
“放心吧,姜映梨的事情交给我,我会调查得明明白白的,还你们一个完整的人的。”
谢知彰抿唇,提醒道:“速度要快。毕竟是姑娘家,叫劫匪掳持,耽搁得越长,对她的人身安全越是有影响。”
“……不管如何,平安就好。”
这里面饱含的意思,谢若微如何不知。
他点头,“我晓得了。”
打发走谢知彰,谢若微眸子一转,身上疲惫顿消,当即翻身而起,转身去找了萧疏隐。
既是打算做,那就干脆一鱼两吃。
萧疏隐看着大半夜翻墙而入,被孟藻带着侍卫堵在墙角捉拿的谢若微,满脸无语。
“……谢指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府中做贼?怎么,你谢家终于穷到要半夜做贼来贴补家用了?”
谢若微挥了挥被拧疼的手,瞪了眼孟藻:“我说你们下手太没轻没重的了啊!我都手下留情了,你们倒是好,直接要命啊!”
孟藻满脸尴尬,挠了挠头,“……谢指挥,谁叫您还穿个夜行衣,我们这不是眼拙,没认出来么?这才……抱歉!”
谢若微嗤笑:“……咋,我难道还要穿着绣衣鱼龙服,大摇大摆的进来么?”
“我是不怕,你们侯爷不怕?”
萧疏隐:“……那你就别怪被当贼捉。你不是也觉得好玩么?”
谢若微眸子一转,招了招手,示意孟藻:“去给小爷提留几壶你们府中最好的清酿来。”
又扭头看向萧疏隐,“我可是有正事来寻你的,你却这般不客气,倒是叫我好生失望。”
“萧疏隐,咱们好歹是共谋,你怎生对我态度这般差劲!也太叫人失望了吧?”
萧疏隐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料峭冷冽的弧度,“前头拍桌子骂人,又不知是哪位?”
“如今跑到我府中撒娇,谢若微,你这脸变得比六月的天还要快!”
“比不得你萧侯爷!”谢若微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凑过去道:“你怎么没跟我讲姜映梨的事?”
“这么大的事都不说一声,若不是我查到了船舶司,我还以为你真的无动于衷,移情别恋了呢!”
萧疏隐脸色微微一沉,却又很快扬起眉头,嗤笑起来,斜睨着他,道:“谢若微,你再拿此事打趣我,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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