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讪讪,又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大事,活:“一块玩嘛,孩子没有,谁带她们玩。”
这话说的,倒也是实话,赵秀云却觉得不能这么放过他。
她从前不觉得方海是这样爱乱花钱的人,两个人是各管各的。刚结婚那会儿方海级别不高,又要接济家里,每个月只给寄二十块。是一直到禾儿周岁,才涨到三十,生苗苗的时候四十,去年才到五十。
要说他这升职速度也挺快的,不像赵秀云,广播站是行政岗,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二十五块,十二年堪堪只涨两次工资。
人家八年就翻了一番,也是很可以。但婆家上下,说白都是蚂蝗,专吸血的,多少钱够填。
当然,她娘家也不是好东西。这以后要是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那可不行。
赵秀云心事重重说:“我算过了,加上咱们早上买的锅碗瓢盆、让做的新被子啥的,这几天可就花小一千。”
她搬家的时候卖东西可才只卖三百,当然,原来屋子小,本来就没多少东西。
方海吃一惊道:“这么多啊?”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赵秀云说:“可不是,我看我们还是得省着点过日子。”
还是在说钱的事。
方海拧一下眉头说:“晚点我有事跟你说。”
有事就有事,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嘛。
赵秀云没好气道:“要说就现在说。”
方海左顾右盼说:“晚上说。”
神神秘秘,赵秀云懒得理他,自顾自带孩子去吃晚饭,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一直到孩子都睡着,方海才压着声问:“你睡了没?”
赵秀云本来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说:“怎么了?”
方海打着手电,照地板说:“你起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赵秀云想起她下午说的话,小心翼翼跨过苗苗。
手电的光不太亮,她只觉得方海塞了个本子在她手上,说:“你看这个。”
赵秀云借着他手上的光看,吃惊道:“存折?”
真是天下红雨,不是防她跟防贼似的嘛,还能拿出这玩意来。
方海赶紧捂她嘴说:“你打开看。”
赵秀云翻开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那点工资,她花一点,婆家花一点,再给孩子花一点,居然还能剩下小两千。
方海还是压着声说:“我攒的。”
赵秀云好奇道:“怎么攒的?”
说实在的,方海本来有些踌躇说不说,但还是全盘托出说:“我原来在八类地区工作。”
八类地区!
连沪市都只算五类地区,两个地方像方海现在这个级别的话工资能差三十块钱,都够一个学徒工的了。
结婚八年,赵秀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有些愠怒道:“好样的啊你,挺能瞒的。”
她这么多年可一直以为方海在六类地区工作。
方海就知道自己一准要挨骂,急急道:“你先听我说完。”
第9章共同的秘密(小修)方海参军那年才十……
方海参军那年才十六,是分到东北一座山上。
新兵头三年的津贴少得可怜,每个月只有五块钱,但是部队管吃管住,他也没有大花销,加上家里人口多,基本上都寄回家。
真正挣上钱是提干以后,调到西北。八类地区工资高,即使是24级,每个月也有四十五块钱。
方海自己留个心眼,每个月只寄二十块钱,养活父母绝对没问题,可要叫他填在兄弟上可不行。
这种工资、地区的事情,大队人怎么搞得明白,更何况每个月二十是笔大钱,端看方家兄弟各个有土坯房就知道,这钱是进谁的口袋。
就这样一直到结婚前,他自己是攒了一笔钱,但结婚的时候都花光,自行车、缝纫机、彩礼,花了个一干二净。
本来嘛,夫妻过日子,他们这样相看的,即使结婚前不说,结婚后也该有个交代。
但方海说到这挠挠头道:“缝纫机、彩礼,你一分都没带回来,我当时就想,你们娘家不好惹啊。”
扣聘礼其实不光彩,尤其是赵秀云娘家并不艰难。
方海想的是,十里八乡都知道媳妇结婚前所有钱交家里,这要是以后也这样还得了,他就连丈母娘一家也防上。
赵秀云咬嘴唇说:“聘礼的事,是不地道。”
她当时也觉得很丢脸,但又有什么办法,她没出嫁前性子还是有几分软的,不是这一二年自己当家作主还硬气不起来。
说这些过去的事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