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陡然精神起来,问:“奖什么?”
赵秀云也没想好,略有些纵容说:“你想什么就什么。”
过完年三十五的人了,常年锻炼,每块肉都是硬邦邦的,夜里总是缠人。
方海“嘿嘿”笑,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可惜胡萝卜吊着,人天资有限就是有限,他的学习还是进展缓慢,只是没有放弃的意思,很快连苗苗都可以给爸爸做老师。
正赶上放假后郑大会来家里“喝茶”的日子,一进屋就看到小孩子教大人,觉得有趣,说:“哟,苗苗都是小老师啦?”
苗苗不像姐姐那样对着长辈有许多话说,但还是乖巧可爱地叫道:“伯伯好。”
郑大会今儿出门还特意打扮过,叹口气说:“我比你爸可小好几岁啊,叫叔叔。”
苗苗改口,把桌上的东西收进小书包,拿到楼上去。
郑大会不是一个人来的,时下相亲都这样,头一面双方父母就得见面,结婚不单是一个人的事,郑母郑父是第一次上门,对着院子夸了又夸,说:“你这花种得好啊。”
赵秀云请客人坐,说:”方海瞎收拾的,我弄不来。“
她脱离劳动太久,挖点土都累得够呛,哪有功夫拾掇,倒是方海,按时按点的浇花。
郑母说:“这还能叫瞎收拾啊,我那儿简直是一团乱。”
男方的人一般都来得比女方早,还有点时间,赵秀云不妨多说几句道:“燕燕是我同学,人长得漂亮,尤其性格好、肯吃苦,当年跟父母去改造的时候才十来岁,硬咬着牙不肯登报脱离关系。”
她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郑家当年没少在运动中受波及,最讨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这种场合,都是妇女们在说话。
郑母道:“不瞒你说,我就看中人家是书香世家,老郑家真是三代,就我这一个学历高些的,大会是老大,长媳嘛,我也想找个能挑大梁的。”
“那真是再适合不过,别的我不敢说,燕燕的脾气是一等一的好。”
….
说着话,翟燕也带着父母进门,双方人落座,赵秀云介绍后,又起一个双方都能搭腔的话题,主要是大人聊。
翟燕自己坐在赵秀云的右手边,落落大方看一眼郑大会。
她是个漂亮姑娘,郑大会一张黑脸臊红,眼睛平视前方,背挺得直直的,他人本身不差。
就这么两下子,赵秀云觉得事情能成。
方海也是个陪聊的,注意到小女儿从楼梯那儿探出半个脑袋,招手叫她说:“在那干嘛?”
苗苗看客人多,没打算出来,不过有人叫她叫来,老老实实坐在爸爸旁边,手悄悄探到待客的坚果点心上。
孩子自以为是偷偷的,其实大人都看在眼里。
头回见面,反正缺话题。
郑母忍不住说:“苗苗长得真好。”
有人夸,苗苗就露出小酒窝来,生怕人家看不出来高兴,其实她脾气里也有像姐姐的地方。
都看到小的,郑母当然得问问大的,说:“禾儿怎么不在家啊?”
说起这个,赵秀云就无奈道:”不知道,一大早就出门,说午饭也不回来吃。“
反正主意大得很,压根你都摸不清在干嘛。
就着孩子,大家又聊起来,很快要吃午饭,赵秀云建议说:“燕燕,要不你跟大会去饭店占个座吧。”
哪怕饭店里一天没仨人,那也是个年轻人能说上几句的借口,不过孤男寡女到底不合适,两个人牵上苗苗出门去。
剩下几个又耽误一会才出门。
今天吃饭这间店有包间,一张大圆桌,赵秀云走在后面,但已经听见熟悉的声音,一进去就摇摇头说:“不是说中午不回家吃饭,你从哪钻出来的?”
禾儿大大方方笑道:“我听见喜鹊叫,当然得赶来吃饭。”
小丫头片子,还笑话起大人了,翟燕亲昵捏捏她的脸说:“敢不敢跟妈妈说你刚刚在干嘛?”
有什么不敢的,禾儿知道妈妈跟其他家长不一样,说:“在买小人书。”
她说的小人书可不是新华书店那些,是从香江流传过来的,一水的武侠小说。
小摊小贩们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生怕被纠察队逮住,禾儿就天天追在后面跑,逮着能买哪本买哪本,最近沉迷得很,夜里点着灯看。
也就是她这次期末考第一,不然赵秀云早就收拾她了。
有的家长格外忌讳这些,不过在座的都不是,顺势坐下来。
中午这顿饭,默认是男方掏腰包,当然要是见过面觉得不行,大家不会来吃,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但看情形,两家是聊得不错,尤其是大人们,觉得再没有比这门当户对的人家。
帮人结亲,不是结仇,不是方方面面都合适,赵秀云都不好意思张着个嘴。
她热络张罗着,人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往会更紧密,有人好办事嘛。
方海也不全是傻的,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等客人都走,一家子才回自己家。
禾儿给爸爸看自己新买的书,父女两个凑在一块叽里呱啦,赵秀云忍不住说:“叫你们学习都没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