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妈妈的话,觉得问题就出在她们四个都是女孩子这件事上,毕竟外面总是危险,她的身手也不像姐姐那样好,因此几个小姑娘私底下商量之后,决定“引入”外援。
但上初中的年纪,男女之间好像有道线,尤其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几个人里好像只有才十一的苗苗,颇有些懵懵懂懂,做这件事最为合适。
她身负好朋友们的信任,先是把目光放在周围。
说实在的,她从不跟小男孩一起玩,非要算的话恐怕也只有小一岁的表弟陈惟。
那还是个小孩子,苗苗很是犹豫,但有天撞见他跟人打架,倒是挺虎虎生风的,觉得在小团伙里再拉个人的话,怎么着也得是这样的吧,遂高兴发出邀请。
陈惟是个虎孩子,一开始还“嗯嗯”应,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等听清楚全是女孩子,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我是男人,不能整天跟女生一起玩。”
这个道理,苗苗其实没大懂,毕竟是跟着哥哥姐姐后面长大的孩子,但她也不能强人所难,只得把搜索的范围扩大,心想离高考还有五年,还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小女儿的这些事,赵秀云是不知道的,她正在家忙着给老大准备开学要用的东西,毕竟枕头被子的总得有吧。
人家倒是开开心心出门玩,剩亲妈给操碎心。
她没给禾儿买衣服,已经叮嘱过孩子从广州买回来,毕竟现在沪市卖的衣服,多半也都是从那儿进货。
要上大学的人,总得打扮得体面些。
都说穷家富路,她是使劲在家折腾。
方海看了想起件事来,说:“你来随军那年,都没有这么大阵仗。”
就一个大包,所有家当都装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反正最近讲起来全是古。
提起老家的事,赵秀云自己掐指算,说:“六年没回去过了吧?”
“明年是我爸走第七年。”
这事,方海是记在心里的,因为老家有风俗,去世后的第七年要“开棺捡骨”,这时候在仪式之后,会为亡者选择风水宝地下葬。
前几年肯定是不兴这一套的,但一两年大家又把老规矩捡起来。
赵秀云心里比他更有数,说:“到时候回去一趟吧。”
说一千道一万,那儿才是他们的根。
方海也是这么想的,又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然想起来老家的事就头疼。
赵秀云就是记挂几个外甥,说:“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假吧。”
毕竟工作这样忙,来回一趟要花大时间的。
方海也没反对,只把这件事先记下来。
倒是另一件,叫赵秀云恨不得立刻回老家去。
她是一手孩子的录取通知书,想着得孩子回来自己拆,一手外甥成高的信,还以为是什么恭喜妹妹的话,拆开一看,只差没晕过去。
她现在上班时间自由一点,一般都是下午才去单位,现在是大清早迎头一击,气得都快站不稳。
家里只有她和小狗,孩子和爸爸都去上课。
赵秀云难得没忍住,踹了一下墙,把小黄吓得不轻,“汪汪”两声。
发泄过后,她也算是冷静下来,到巷子口打电话。
说起来,今年也知道谁给街道提的意见,打电话变成小隔间,门一关虽然不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好歹比从前被接线员盯着说话好。
赵秀云听着转接的声音,目光一下子有些放空,等那边接起来,说:“你好,我找37号的王成高。”
现在都这样,得等接线员去叫人,还不一定叫得到。
她还有点担心人正好不在家,手不耐烦在墙上“咚咚”两下。
好在王成高今天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一听有人找就知道是小姨,已经做好要挨骂的心理准备,回头看一眼正在忙碌的弟弟妹妹们,说:“你们地方收拾好啊,我去接电话。”
王灵灵在这个家还算古灵精怪,想想说:“我也去吧,我跟小姨说。”
王成高不赞同,只说:“不用你们管。”
大哥好是好,就是老把他们当小孩。
王灵灵不悦地皱眉,没说什么,悄悄跟二哥吐舌头。
王成天只当没看到,等人出去才说:“最近少惹他啊,心情不好着呢。”
又说:“你乖点,开学好好念书,等我工资发下来,给你买新衣服。”
王灵灵其实也是很懂事的孩子,说:“你大五实习,医院就给伙食费,我衣服都穿不完。”
王成天当时选的是医学院,今年大五,分配回县城所属市医院实习,以后估计就是留下来,本来想着妹妹也正好在市里念高中,有个照应,现在是三个人都在这,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半大年纪,有些叹气。
倒是王成高自己信心十足,跟小姨说:“我妈爱闹就闹,反正我在县城也干不下去,辞职就辞职,现在干个体也挺挣钱的,我还寻思之后去广州一趟。您别担心,都挺好的,我二伯把原来替我们攒着的钱也给我了,加上我这几年挣的,本来都够买房子,想想还是拿来先做本钱,现在是租的房子住。正好灵灵也老说不爱住宿,学校食堂还总有虫子……”
絮絮叨叨一长串,好像理由充足。
赵秀云就是有些忧心,说白她不反对孩子们私底下捣鼓些什么,可有份铁饭碗的工作才是最稳定的,心里恨极了,说:“你妈真是疯了。”
王成高有些犹豫,还是实话实说:“也不单为她,她这一两年挺安分。就是她这回是硬塞给我一个女人,想逼我结婚,我看我二伯也动心思,就想着还是跑吧。其实原来的工作我也不太爱干,就是早些年不得不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