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几位太医……”他温和地道,“请跟本殿来,有些事情得交代一下。”
几位太医对视一眼,心知是今日自己听到的秘密太多,太子这是要封口了,皆是十分配合——当然也不敢不配合——连声道不敢。
那可是太子,现如今的储君,未来的皇帝陛下。
即使如今皇帝式微,这里不还有个如日中天的萧王么?
是以,即使他们不给太子面子,也得卖萧王一个人情,在宫里待过的人对这些事总是十分敏感,谁知道日后会是怎么样的场景?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太子带着人走出房门,离开时,太医们纷纷回头望去,那个让他们心惊胆战了一天的少女正躺在黑衣侍卫怀里,她惨白的脸颊上浮着高烧造成的、不正常的红晕,嘴唇一张一合地喃喃着什么,仔细一看,口型是一个“疼”字。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有多恨太子,下了这么狠毒的毒药,却阴差阳错地害了这个可怜的少女。
有太医向她投去怜悯的目光,然而更多的太医,却用一种暗含敬畏的眼神偷偷向杜阮投去一瞥。
当今最有可能荣登大统的两个男子,一个为她神思不属,抛下太子的矜贵亲自警告他们为她封口,另一个为她直接提剑闯宫门,看样子不把皇宫闹得天翻地覆不会罢休,血溅皇宫也要为她报仇。
如今时局动荡,皇帝与萧王斗得你死我活,谁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但在这一刻,所有亲历过今天这遭变故的人都明白了什么:无论未来是哪一方谁赢得王座,至少她……绝不会输。
秋半夏也向杜阮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但她低着头,垂下的鬓发便恰到好处地掩住了她的侧脸,让那个飞速掠过的表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先开窗透气。”她指挥龙凌,“既然是熏香类的毒药,就先透风散去药性。”
她熟练又麻利地接过龙凌抱着的杜阮,挪开他的手看杜阮的脖颈:“我看看伤口……”
“去我带来的药箱里那金疮药——白瓷瓶系着红丝带的那个。”秋半夏对迎春道,“药箱我放在院子里了。”
“李太医,能否出去向王府的侍卫们要些纸笔来?”秋半夏又对老太医道,“您见过这种毒药,若是可以,就把毒药成分或是治疗方法写在纸上,杜阮小姐身体情况特殊,药的用量还需要再细细商量。”
她一个人就将屋里的众人指挥得团团转,她态度自若,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纷纷照做。
不过,这个“众人”里并不包括龙凌。
他本来安静地跪在杜阮的窗前,秋半夏指使他去开窗时,他才站起身,但秋半夏紧接着让迎春和李太医都离开,他又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
秋半夏坐在杜阮的床边查看伤口时,他就那样紧紧地盯着秋半夏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
秋半夏看了他一眼,没太放在心上,随口命令道:“快去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