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蒙也目送着花灯远去,回过身对杜阮说:“行了。”
杜阮犹觉得好笑,明知故问:“什么行了?”
萧蒙无声地回望着她,他眼眸是沉沉的黑,如同晕不开的墨,那片墨色就这样越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越过一小片空地,直直地与她对视。
他向来话少,此时也只是沉默,沉默地看着杜阮,杜阮原是看不明白他眼里的欲色的,但在这一瞬间,好像无师自通了一般,明白了什么。
他身后水流潺潺,成百上千的灯火汇聚在一起,那么微弱渺小,连成一整片的星河,点燃了他身后的夜空。
杜阮的心猛然一跳。
萧蒙便说:“花灯实现不了的愿望,自有人为你实现。”
他的声音又低沉又轻,几乎是在落地的刹那便被风吹散了。
杜阮侧开脸,不去看他:“即使没有人为我实现,我也会自己去做。”
萧蒙笑了起来——杜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杜阮猜测他或许真的笑了,因为有笑声顺着风声传来,轻飘飘地落地,又轻飘飘地随风而去。
“是。”萧蒙说,声音带着笑意,于是这次杜阮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当然会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阮抬起头,觉得夜深了些许:“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她问。
“酉时过半了。”萧蒙说,“太晚了,该回去了。”
说完,他将手里的花灯提到杜阮眼前,说:“给你买的花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兔子。”
杜阮刚要接过,身后的龙凌适时出声:“小姐,花灯。”
一个莲花样的花灯也伸到她面前来。
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杜阮看着身前的两个男人,萧蒙面带微笑,那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显得很反常,可是却又有了些一反常态的温柔。
而龙凌还是一贯的面沉如水,只提着灯笼晃了晃,仿佛要靠这幼稚的动作吸引杜阮的注意力似的。
恰在这时,龙凌也一反常态,不再是那个为她排忧解难的贴心小棉袄了。他仿佛看不懂杜阮面上凝重又为难的神情,竟然像是宣示主权般地说:“小姐不是最喜欢莲花了吗?”
萧蒙面色一凝,虽然他不知道杜阮喜欢莲花,但他学得很快,立刻不动声色地将花灯抬起了些许,要凑到杜阮眼前。
龙凌不甘示弱,跟着提花灯,比起萧蒙的不动声色,他动作很直白,是知道自己会被杜阮偏爱之后的明目张胆。
一只兔子一朵莲花,就这样挤着挨着,仿佛急于争宠的后宫嫔妃,要拼命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