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父兄远在边关, 来不及见她最后一眼。只能在高高的城墙上,在百姓纷纷驻足时, 在他们屈膝哭喊着为岳家人叫冤时, 在官与民的混乱纠缠中, 他有幸远远见了她最后一面, 即使她已不复当年英姿飒爽。
百姓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为岳家人祭拜,可他作为儿子, 他却不能在城墙下给娘亲磕三个响头,烧一炷香。
看,虚无的神仙渡了谁,又护了谁?
他们渡好人了吗?
时间一晃过去百年,他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要记得他这种岳家耻辱。
“喂,岳星河,别偷懒了,快起来赶路!”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星河一把扔掉近满的酒壶,神色不虞:“我说过好几次,莫喊我的姓氏。”
他已抛弃姓氏,不再是岳家人。
岳家男子在冠礼时起誓绝不为祸人间,心中只为百姓生计着想。他已经违背了誓言,他不配当岳家人。 若入了九泉,爹定拿家法狠狠罚他。不过他似乎没有这个困扰了,他死后不入地府,也见不到岳家的列祖列宗。
身后之人翻了个白眼:“唧唧歪歪的,你是娘们吗?快起来,再不走天就黑了,你哪儿来的闲心躲在这儿听废话?”
“哟,我们的女娲娘娘不是最爱听人讲废话?”
星河满身酒气,魏箐嫌弃地躲开:“醒醒你的脑子吧,你若是这幅模样应战,死的第一个就是你。”
“上界一直派人来围剿我们,哪次成功了?这一次我也能让领头的身首异处,不足为惧。”
“你可知这次领头的将领是谁?”
“什么来头?”
“是宿淮。”
“哦?”星河摇摇晃晃起身,一边冷嘲热讽道,“那个闯下弥天大祸的疯子?哈哈哈,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魏箐眼梢一挑,笑意不明:“轻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哦。”
星河嗤笑一声:“在战场上能打败我的人还不存在。”
魏箐往旁边一挪,一点儿也不想理这个自大狂,要不是事出有因,她才不想和一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一起行动。
两人行至一片竹林,见到一块残缺的石碑矗立其中,这块石碑的年份许是很久了,破旧不堪,刻画在上头的字也在风吹雨淋下边缘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