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这些,顾瑶的耳朵隐隐发烫。这下好了,本来觉得自己已然脱胎换骨,来日定要在李衍这厮面前大出风头,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快,不过出的是洋相罢了。
但是李衍还是没变。
顾瑶想,不管他人如何变化,这个人是最有骨气的。他依旧那么意气风发,这很好。
至少自己的这份喜欢并不低贱。
李衍如此聪慧,定然是听出了这句真情实感的祝贺,朝她拱了拱手:“多谢。”
不知为何,两年前顾瑶因为他,几乎是逃避般去了云上学堂;如今却又如此得体地寒暄,生分得让人觉得难过。
她默默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该离开了,但还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对了,你与谢姑娘如何了?可是定了亲,选好了吉日,还是已经……”
李衍漂亮的眸子紧盯着她,眉头簇起:“此乃私事,恕不告知。”
顾瑶一愣,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失态,当即告了别,快步离开了。
……
闻喜宴结束后,顾瑶同顾宜修一起回来,又在家中呆了大半个月,好好同家人团聚。
顾宜修名列一甲探花郎,被陛下亲封国子监丞。虽说是个六品小官,却也是个不错的起点——敢问历代天子,谁不重视科举才俊?国子监不知培养了多少国之栋梁,在朝中实力稳固,自成一派。
更别说,大雍的科举制度便是那位国子监生考前必拜的学圣青山居士,一手创立推进。当今圣上亦曾拜青山居士为师,每每提起这位圣人,语气都要恭敬三分。
顾宜修进了国子监,便是自动站了队,归化到了三皇子手下,得其庇护。
但他为人相当刚正,怕是不肯受人牵制,早晚会吃些苦头。顾老爹知道自己无权无势,只是个勉强解决温饱的千夫长,不能给顾宜修提供什么靠山。于是这几日便在这么悲喜交杂中过去了。
又过了几日,眼看着顾瑶回学堂的日子临近,魏府恰好递来了名帖,说是魏佑娣邀她共用午膳。
自己已经许久没能见到魏姐姐了,那天,小姑娘早早到了雅厢,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都没见到魏佑娣的身影。她心里直犯嘀咕:魏姐姐一向守时,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出去寻人,雅厢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了。
魏佑娣像是匆忙赶来,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顾瑶看到人安然无恙,才长舒一口气:“魏姐姐,你这回真真让我担心了一把,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害得我止不住心惊胆跳。”
魏佑娣连连赔罪,点了份小姑娘喜欢的桂花冰粉赔罪。
“方才有事耽搁了,实在脱不开身,”魏佑娣笑道:“不然,我怎么舍得让瑶瑶等我。”
她说的的确是实话,不过隐瞒了相当多的细节。方才自己做了煜王府的马车来,姬成煜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也跟了过来,说担心她与别的男子相会,非得亲眼看到顾瑶才肯离开。
这般反常的行为,是因为半年前,魏姥爷给她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个年少有为、白手起家的青年,可惜最后无疾而终。这事儿被姬成煜知道后,足足泡了大半个月的醋罐子,凡事听说魏佑娣接了别人的名贴,都得旁敲侧击一番这人是男是女,是否心怀不轨。
魏佑娣知道后简直哭笑不得。但是姬成煜如此幼稚的行为却让她心头一软——吃醋便是说明在乎,有时候也不失为一种情趣,更何况姬成煜吃醋的程度拿捏得刚刚好,没有一丝哀怨,反而徒增几分可爱。
刚才在马车里,姬成煜确定那人是顾瑶后,心情十分愉快,同她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才肯放人,魏佑娣想起方才的耳鬓厮磨,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忙低头假装在看小二送来的菜单。
顾瑶点的菜都是店里的招牌,很快便上齐了。小姑娘又要了一坛酒,看到魏佑娣刚刚皱起眉头,便笑道:“魏姐姐,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啦,喝点酒也不碍事。”
魏佑娣笑了笑,收回了手。
她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她如今腹有诗书,明白了很多道理,也知道了不少人情世故,但是那份天真浪漫依旧被保护的很好。
她还是那个顾瑶,只是人最终是要成长的。
这并不是坏事,魏佑娣十分欣慰。
两人许久未见,边聊边吃,十分融洽。这时,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顾瑶起身去开门,却发现店小二点头哈腰地站在门外,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
“这位贵客,真是不好意思,都是小的该死……”
这劈头盖脸的一通道歉让顾瑶迷惑不已,等店小二冷静下来,她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个粗心的小二把雅厢记错了,她和魏佑娣的厢房应当是在隔壁。
本来只是个乌龙,她不计较在哪里吃菜,但不巧这座雅间早已被人定下,人也到了酒馆。但雅厢de菜都上齐了,顾瑶二人也不能菜吃了一半,就得给人腾地方吧?
店小二眼看就要急哭,顾瑶安抚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也不会为难你。那定了这间雅厢的人是谁?可否接受与和我们拼桌?”
话音落地,楼梯处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不可能。”
顾瑶身体一震,抬头望去,看到李衍缓缓走了过来,身旁是一位娴静端庄的女子,正是已经同他定亲的谢家嫡女,谢幼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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