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一阵安静,未几,一名文官站出来,道:“是臣下。”
孙微看去,那是傅诚的属下,名曹丛。
“是谁召集了文武百官进宫?”
众人的目光汇聚,没多久,三人走出来:“是臣下。”
孙微看他们一眼,道:“就这些?”
又有几人,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陆陆续续走出来。
孙微继续又道:“是谁说抓着我的人当长史?”
这一回,无人认领。
孙微看着站在堂上的人。
他们都是些熟面孔。倒不是因为孙微与他们有什么来往,而是他们皆出身江州的豪族大户,有脸有面。豫章王在时,将他们视为江州肱骨,对他们礼遇有加,委以重任。
恐怕豫章王不曾想到,危难之时,首先出来发难的,就是这些他曾极力拉拢的人。
“来人。”孙微道,“都押下去。”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露出惊怒之色。更是有人开始叫骂起来,推推搡搡,乱成一锅粥。
可他们无论如何鼓噪,也突破不了军士的重重人墙。
杨荃的人并不理会官职出身,但有人敢上前,便是一顿棍棒。收拾一番之后,有人骂得更凶,却无人敢上前了。
孙微镇定地坐着,待得声音小了,继续道:“该说的话,我只说一遍。傅长史欺瞒先王和世子,贪赃枉法,包藏祸心。同党为逃脱罪责,将其杀害,是谁人下的手,我已知晓。傅长史那所谓的遗书,乃是伪造。堂下众卿,有听信流言,为傅长史鸣不平者,我不怪罪;有疑我冤杀旧臣,被乱党裹挟者,我亦不怪罪。其中真相如何,待世子回来,自有论断。”
说着,孙微的目光严厉扫过。
“可除此之外,有人串通外敌,唯恐江州不乱;有人不辨是非,肆意起哄;也有人不假思索,盲目跟从。有人作恶,亦有人犯蠢。无论是哪样,我亦会一个个地查清楚。”
“其中还有一恶,你们谁都逃不了干系。外头暴民作祟,民众叫苦连天,你们却充耳无闻,视而不见!朝廷设下府衙,乃为保境安民,遇得乱事,自当平稳人心,除暴安良,岂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今日话在此处,参与乱事者,失职者,无论何等出身,头上有谁,皆当不了长史!”
此言一出,刚平复些的场面,又起了骚动。
“堂堂豫章国,岂容妇人置喙!”
一人高声道。
孙微看去,却是刺史别驾李慷。
此人已年过半百,是江州府中的老臣,也是豫章王生前重用之人。见得他出来,不少人脸上都振奋起来。
只见李康上前来,先让众人安静,而后,看向孙微。
“王妃口口声声说长史有罪。”他说,“不知罪证在何处。”
“罪证皆在宫中,”孙微道,“待世子归来,自可……”
“世子正当丧期,不可治国!”李慷高声打断,“先王在时,严令后宫不得干政!如今王妃竟以后宫之身,号令兵马,训诫百官,先王规矩何在!何人予你大权,染指国务!”
孙微正待开口,忽而听得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是我,如何?”
众人纷纷转头,无不露出惊愕之色。
有人大声喊道:“世子回来了!”
待那身影出现,周围伏拜一地。
孙微望着司马隽昂首走来,一时怔忡,竟是有些不敢相信。
鼻子忽而有些发酸。
直到他走到跟前,与那黑眸相对,孙微才想起来,该行礼。
不等她起身,司马隽已经转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