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孙微与桓安坐下。
“妾此番前来,是想起一事。”孙微说罢,将桓修的遗书递给桓安。
桓安自然对桓修的字迹颇为熟悉,目光定住。
“这是兄长的信?”
“这是四公子临死前令人交给妾的遗物,将军可以拆开看看。”
桓安连忙将信展开,只见里头的一撮头发。待得看完信,他一时难忍悲痛,潸然泪下。
孙微让内侍给他递上巾子,劝他节哀。
“事已至此,悲痛无益。”孙微道,“桓将军保重才是。”
桓安哽咽着,闭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下每每想到兄长曾活得那样痛苦,便无比自责。”他喃喃道,“是在下无能,不曾拯救兄长没……”
孙微温声道:“四公子一生郁郁不得志,不因将军而起。究其缘由,只怕就算将军用尽全力,也无法让四公子开解。”
桓安没有言语,只沉默地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将桓修的信重新叠好,还给孙微。
“兄长心思细腻,最重情义。在下是个粗人,一直不知如何让兄长解脱。幸好在最后关头,兄长遇见了王妃。兄长必定十分信任王妃,才将这信交给王妃的。”
孙微并未接过信,只道:“可妾身居深宫,又在孝中,四公子在信中的嘱托,着实无力完成。妾听闻桓将军即将离开寻阳,不知将军将去何处?若公子愿意,可否替妾成全此事?”
桓安露出讶色。
“王妃将此事托给在下?”
“桓将军不愿?”
“在下自是甘愿!”桓安忙道,“不瞒王妃,在下将去会稽替世子练兵,那里倒是离海边十分近。”
孙微听罢,松了一口气,司马隽终究还是将桓安留下了。
说什么思虑不全,不算秘密。
这不是都想好了么……
桓安却又红了眼眶,低低道:“只是在下也不知,兄长是否愿意让在下送他这最后一程。”
“四公子面上虽行事不羁,但如将军所言,他是个重情之人。”孙微道,“若是桓家其他人,妾不知他愿是不愿。可是若是将军,四公子必然欣慰。”
桓安抹了抹脸上的黑泪痕,道:“有王妃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孙微又交代了两句,正要作辞,桓安忽而道:“王妃留步。”
只见他望着孙微,道:“昨日,在下曾问过王妃,在下与王妃素昧平生,不知王妃为何涉险相救?今日,在下还想再问一次。王妃伸出援手,果然只是因为兄长?”
孙微心想,这桓安果然是个心思机敏的,已经想到了这层。
“此事,还望王妃据实以告。”桓安正色道,“在下说过,王妃之恩,必誓死以报。若王妃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在下必定尽力而为。”
他言语颇为真挚,孙微忽而想起闾丘颜的话。
——桓安乃知恩图报之人,待南郡公发兵,世子便令桓安在江州截下先锋营,赶赴会稽……
司马隽昨夜的话也在心头浮起。
——桓氏再亏待桓安,桓熠也仍是他的亲生父亲。在他自己未想明白以前,我不会冒险将他放在江州……
其实,孙微很是赞成闾丘颜的话。
但她知道,司马隽比她考虑的更多。
她按捺住冲动,道:“孔岐之乱是世子的心病,妾想请将军务必帮助世子,驱赶乱贼,平复三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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