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同时照顾家里和鲁明,不仅需要心力,还要财力。
恰好她记得前世时,广州陈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灭门案,陈氏家财在一夜之间被自己亲戚瓜分一空。当时传闻陈茂的人品极差,掠夺了族人的钱财据为己有,才遭此报复。
后来经陈茂之子报官,官府查实,才查清了真相,为陈茂昭雪。
此案太过骇人听闻,以至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安宁的她也知晓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救了陈茂,换得他照顾孙、鲁两家的承诺。
“不知孙念和鲁明两家是否安好?”孙微问道。
“请夫人放心,一切安好。”陈茂道,“每到逢年过节,在下还令人给两家送去节礼。鲁先生是高人,只爱酒肉,别的一概不理会。倒是听孙先生说,他有远亲在建康。如今盘缠充裕,想进京探亲。”
孙微听得心头一紧:“他可说过何时想进京去?”
“却未说的那样仔细,也可能是下头的人听漏了。回头,在下让人再去问清楚。”
孙微心中泛起隐隐的忧虑。
她深知父亲孙念对京中的生活颇有些向往,却对京中的这些亲戚一无所知。他总以为,这些人与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亲戚,自己来投奔,不但不会比留在安宁过得更差,还能为子女谋个前程。
她随即对陈茂道:“孙念万不可进京。掌柜这些日子在京中,想来也知晓此间政局动荡,也不知哪日就要起兵祸的。再说当今世道,匪盗横行,他从安宁过来,山长水远,路上若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掌柜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等祸事,只怕听说了不少。还请掌柜帮我这个忙,劝孙念打消念头。再不济,将每月的便利钱减半,也务必阻挠他进京。”
陈茂看她说得郑重,忙道:“请夫人放心,在下必定尽力而为。”
孙微颔首,又问:“还有吴奋之事,不知掌柜打探得如何了?”
“这消息恐怕有些迟了,”陈茂道,“不瞒夫人,去年七月,在下曾在广州见过吴奋。”
“哦?”
“那是在刘刺史的生辰宴上。吴奋似乎与刘刺史交往甚密。在下也万万没想到,吴奋身为三仙教的左护法,朝廷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而广州刺史却将其奉为座上宾。”
孙微沉吟。
这消息,正正坐实了她的猜测。
长久以来,她心里头一直有一个疑惑。
孔岐率二十万教众退居海岛那贫瘠之地,究竟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她猜测这后头,必有人接济。
一年后,当孔岐被司马隽和北府逼到走投无路,自尽在海边之时,一个叫吴奋的左护法带着残部前往广州,又在那里盘踞了大半年。
孙微取得陈茂的信任后,本着人尽其用的想法,顺道让他去查了查吴奋,没想到还真的查出了些眉目。
早前谢霄到寻阳时,曾向孙微透露,司马隽也在令阮回调查三仙教背后的势力。
如今陈茂说起的这些,正是及时雨。
陈茂接着说:“那时在下不知去何处寻找夫人。过了几日,在下听闻吴奋已经离开了广州,之后便再没了他的消息。”
孙微笑了笑,道:“无妨,掌柜已经帮了大忙。日后,掌柜若得了他消息,还望不吝告知。”
陈茂道:“在下不日就要回一趟广州探望父亲,届时,定然要再打探一番。”
“这吴奋非寻常之人,陈掌柜切莫打草惊蛇,更不必为了我的事开罪刺史。”
“夫人放心,在下有分寸。”陈茂道,“只要有了消息,小人让建康分号的人向夫人禀报。”
二人定下计议,阿茹那边也挑好了几件珠宝。
陈茂离去之后,孙微令人将这些珠宝送去给长公主。
次日,天还未亮,司马隽就来了。